古文：申屠刚鲍永子昱郅恽子寿申屠刚字巨卿，扶风茂陵人也。七世祖嘉，文帝时为丞相。刚质性方直，常慕史、汲黯之为人。
现代文：◆申屠刚传申屠刚字巨卿，扶风郡茂陵人。七世祖申屠嘉，为文帝时丞相。申屠刚性正直，常羡慕史鱼酋、汲黯的为人。
古文：仕郡功曹。
现代文：做了郡功曹的官。
古文：平帝时，王莽专政，朝多猜忌，遂隔绝帝外家冯、卫二族，不得交宦，刚常疾之。
现代文：平帝时，王莽专政，朝廷多有猜忌，王莽就将平帝祖母冯族与母卫族隔绝，不得到京交往做官，申屠刚常疾恨在心。
古文：及举贤良方正，因对策曰：
现代文：等到后来被举为贤良方正，因而上书对策说：臣听说朝政有失则天地之神就会怨怒，奸诈邪恶就会捣乱，所以阴阳乖错。
古文：臣闻王事失则神祇怨怨，奸邪乱正，故阴阳谬错，此天所以谴告王者，欲令失道之君，旷然觉悟，怀邪之臣，惧然自刻者也。今朝廷不考功校德，而虚纳毁誉，数下诏书，张设重法，抑断诽谤，禁割论议，罪之重者，乃至腰斩。
现代文：这是老天所以谴责告诫帝王，想教失道之君主，豁然觉悟过来，使那些心怀奸邪之臣子，畏惧而自责改正。现在朝廷不考查功绩不比较德行，而是接受那些虚伪的诽谤或赞誉，几次下达诏书，张设严酷法令，以抑制诽谤，禁锢议论，罪之重者，乃至腰斩。
古文：伤忠臣之情，挫直士之锐，殆乖建进善之旌，县敢谏之鼓，辟四门之路，明四目之义也。
现代文：这是挫伤了忠臣的情义，挫伤了忠直之士的锐气，与建立进献善言之旌幡，悬挂敢于进谏之钟鼓，开辟四方进言之渠道，明察四方使下情上达的旨意是背道而驰的。
古文：臣闻成王幼少，周公摄政，听言不贤，均权市宠，无旧无新，唯仁是亲，动顺天地，举措不失。
现代文：我听说成王年幼，周公摄政，听纳群言，礼贤下士，均分权益，广布恩宠，不分新旧，一律待之以仁爱亲近，行动顺乎天地，举措不失常规。
古文：然近则召公不悦，远则四国流言。
现代文：然而近则有召公不高兴，远则有管蔡商奄四国的流言蜚语。
古文：夫子母之性，天道至亲。
现代文：那母子的关系，在天道上属于至亲。
古文：今圣主幼少，始免襁褓，即位以来，至亲分离，外戚杜隔，恩不得通。
现代文：今圣上年幼，只有九岁，即位以来，至亲分离，外戚杜隔，恩泽不及舅家。
古文：且汉家之制，虽任英贤，犹援姻戚。亲疏相错，杜塞间隙，诚所以安宗庙，重社稷也。
现代文：而且汉朝制度，虽任用了英雄贤俊，还是要援用姻戚，这样亲疏相交错，就可杜塞间隙，这是用来安宗庙，重社稷的方法哩。
古文：今冯、卫无罪，久废不录，或处穷僻，不若民庶，诚非慈爱忠孝承上之意。
现代文：现在冯、卫两族无罪，被久废而不录用，或者远处穷乡僻壤，还不如老百姓，这不是慈爱忠孝侍奉皇上的意向。
古文：夫为人后者，自有正义，至尊至卑，其势不嫌，是以人无贤愚，莫不为怨，奸臣贼子，以之为便，不讳之变，诚难其虑。
现代文：那为人之后的，自然有正义，无论是至尊或至卑，其势不相嫌弃，所以人没有贤愚，莫不为之怨恨，奸臣贼子，行动就很方便了，不隐讳的变故，是很难预料的。
古文：今之保傅，非古之周公。
现代文：现今辅导天子诸侯子弟的保傅，不是古代的周公。
古文：周公至圣，犹尚有累，何况事失其衷，不合天心者哉！
现代文：周公是至圣，尚且还有牵累，何况有的事失其本衷，不合乎天心呢？
古文：昔周公先遣伯禽守封于鲁，以义寒恩，宠不加后，故配天郊祀，三十余世。
现代文：以前周公先派遣伯禽到鲁就国守封，以离断父子亲情，以忠义割断恩宠，使自己的尊宠不加于后代，所以鲁以周公是大圣之后代，郊祀配天，一如天子之礼，达三十多世。
古文：霍光秉政，辅翼少主，修善进士，名为忠直，而尊崇其宗党，摧抑外戚，结贵据权，至坚至固，终没之后，受祸灭门。
现代文：霍光秉理朝政，辅助年少的昭帝，修善政进人才，表面上看很忠直，然而重用其宗党，摧残抑制外戚，结交权贵垄断朝政，做得非常牢固，霍光死后，其子谋反霍家被灭门。
古文：方今师傅皆以伊、周之位，据贤保之任，以此思化，则功何不至？
现代文：现在的师傅都以伊尹、周公的权位，据有贤良保国之大任，以此而思教化，那么功劳有什么不能达到？
古文：不思其危，则祸何不到？
现代文：如果不思虑其危险，那么祸患有什么不能到达？
古文：损益之际，孔父攸叹，持满之戒，老氏所慎。
现代文：损失与利益的关系，孔子也喟然长叹，保持得太多就将倾覆，这是老子非常慎重和警戒的。
古文：盖功冠天下者不安，威震人主者不全。
现代文：因为功劳冠于天下的人是心中不安的，威望惊震了皇上的人是不安全的。
古文：今承衰乱之后，继重敝之世，公家屈竭，赋敛重数，苛吏夺其时，贪夫侵其财，百姓困乏，疾疫夭命。
现代文：现在是承接于衰乱之后，继重大破坏之世，国家财力穷竭，而赋税繁重，虐吏干扰夺其农时，贪夫侵夺其财产，百姓穷困贫乏，疾病流行人命夭折。
古文：盗贼群辈，且以万数，军行众止，窃号自立，攻犯京师，燔烧县邑，至乃讹言积弩入宫，宿卫惊惧。
现代文：盗贼成群，动辄拥众逾万，兴军而行，拥众而止，自建番号，攻犯京师，焚烧县邑，甚至讹传弩箭射进了皇宫，宫中宿卫惊惧。
古文：自汉兴以来，诚未有也。
现代文：自从汉朝建立以来，都没有过。
古文：国家微弱，奸谋不禁，六极之效，危于累卵。
现代文：国家微弱，而奸谋不能禁止，尚书上指出的六极的效用，危于累卵。
古文：王者承天顺地，典爵主刑，不敢以天官私其宗，不敢以天罚轻其亲。
现代文：王者顺从天地，掌管官爵主持刑法，不敢以高官私授其宗亲，不敢以天罚来减轻其亲人。
古文：陛下宜遂圣明之德，昭然觉悟，远述帝王之迹，近遵孝文之业，差五品之属，纳至亲之序，亟遣使者征中山太后，置之别官，令时朝见。
现代文：陛下应顺从圣君之明德，昭然觉悟，远则遵循帝王之轨迹，近则遵守孝文帝之帝业，布施五常之教，接纳至亲，立即派遣使者迎回中山太后，置之别宫，定时去朝见。
**古文：又召冯、卫二族，裁与冗职，使得执戟，亲奉宿卫，以防未然之符，以抑患祸之端，上安社稷，下全保傅，内和亲戚，外绝邪谋。书奏，莽令元后下诏曰： 刚听言僻经妄说，违背大义。其罢归田里。 **
现代文：又召回冯卫二族，授与散职，使他们能执戟，亲自充当宿卫，以防患于未然。上安社稷，下全保傅，内和亲戚，外绝邪谋。书奏上去后，王莽令元后下诏书说： 申屠刚所言都是离经妄说，违背大义，应罢官回家。
古文：后莽篡位，刚遂避地河西，转入巴、蜀，往来二十许年。
现代文：后来王莽篡位，申屠刚就躲避到河西，转到巴蜀，往来二十多年。
古文：及隗嚣据陇右，欲背汉而附公孙述。
现代文：等到隗嚣占据了陇右，想背汉而归附于公孙述。
古文：刚说之曰： 愚闻人所归者天所与，人所畔者天所去也。
现代文：申屠刚向隗嚣说 ：我听说人所归者天所予人所叛者天所去。
古文：伏念本朝躬圣德，举义兵，龚行天罚，所当必摧，诚天之所福，非人力也。
现代文：我想本朝光武帝躬行圣德，兴举义兵，恭行天罚，所到之处无坚不摧，这真是天之福，不是人力能做到的。
古文：将军本无尺土，孤立一隅，宜推诚奉顺，与朝并力，上应天心，下酬人望，为国立功，可以永年。
现代文：将军本来没有尺土，孤立一隅，应当推诚相见奉顺而行，与朝廷同心并力，以上应天心，下酬人望，为国立功，可以永年。
古文：嫌疑之事，圣人所绝。
现代文：嫌疑的事，圣人是不为的。
古文：以将军之威重，远在千里，动作举措，可不慎与？
现代文：以将军之威望，远在千里，动作举措，能不慎重吗？
古文：今玺书数到，委国归信，欲与将军共同吉凶。
现代文：现在玺书几次下达，委以国是昭示信用，想与将军共同吉凶。
古文：布衣相与，尚有没身不负然诺之信，况于万乘者哉！
现代文：老百姓共事，还有至死不违反诺言的信用，何况是万乘的君主呢！
古文：今何畏何利，久疑如是？
现代文：现在你到底怕什么想什么，这样久疑不决呢？
古文：卒有非常之变，上负忠孝，下愧当世。
现代文：一旦有非常之变，上负忠孝，下愧当世。
古文：夫未至豫言，固常为虚，及其已至，又无所及，是以忠言至谏，希得为用。
现代文：预言没有到达时，当然是虚语，但一旦到达，又来不及了，所以忠言至谏，希望得到接纳。
**古文：诚愿反复愚老之言。 **
现代文：愿你反复思考我的诤言。
古文：嚣不纳，遂畔从述。
现代文：隗嚣不纳，最后叛汉从公孙述。
古文：建武七年，诏书征刚。
现代文：建武七年，有诏书征申屠刚。
古文：刚将归，与嚣书曰： 愚闻专己者孤，拒谏者塞，孤塞之政，亡国之风也。
现代文：申屠刚将归，又写信给隗嚣说： 我听说一意专行的人很孤立，拒绝纳谏的人容易阻塞，孤立阻塞的政治，是亡国的先兆。
古文：虽有明圣之姿，犹屈己从众，故虑无遗策，举无过事。
现代文：虽有明圣的资质，还委屈自己服从众议，所以才能考虑周到没有遗策，举动适当而无错事。
古文：夫圣人不以独见为明，而以万物为心。
现代文：圣人不以自己的独见为高明，而以万物为心。
古文：顺人者昌，逆人者亡，此古今之所共也。
现代文：顺人者昌盛，逆人者灭亡，这是古今共同的道理。
古文：将军以布衣为乡里所推，廊庙之计，既不豫定，动军发众，又不深料。
现代文：将军以百姓身份为乡里所推荐，起兵之初，并无预定之计，兴兵动众之后，又没有深谋远料。
古文：今东方政教日睦，百姓平安，而西州发兵，人人忧忧，骚动惶惧，莫敢正言，群众疑惑，人怀顾望。
现代文：现在东方政教日益亲睦，百姓平安，而西州发兵，人人怀有忧虑，骚动恐惧，不敢正言，群众疑惑，人怀顾望。
古文：非徒无精锐之心，其患无所不至。
现代文：非但没有精锐进取之心，且其祸患无所不至。
古文：夫物穷则变生，事急则计易，其势然也。
现代文：物穷就将产生变故，事急则计易形成，是形势造成的啊。
古文：夫离道德，逆人情，而能有国有家者，古今未有也。
现代文：背离道德，违反人情，而能有国有家者，古今是没有的。
古文：将军素以忠孝显闻，是以士大夫不远千里，慕乐德义。
现代文：将军素来以忠孝闻名，是以士大夫不远千里而来，为了仰慕共享德义。
古文：今苟欲决意徼幸，此何如哉？
现代文：现在如果想决意侥幸行事，那忠孝德义还有什么呢？
古文：夫天所祐者顺，人所助者信。
现代文：天保佑者昌顺，人帮助者信申。
**古文：如未蒙祐助，令小人受涂地之祸，毁坏终身之德，败乱君臣之节，污伤父子之恩，众贤破胆，可不慎哉！ **
现代文：如没有天佑人助，让小民百姓遭受涂炭之祸，毁坏终身之德义，败乱君臣之节，污伤父子之恩，众贤破胆，不可不谨慎啊！
古文：嚣不纳。
现代文：隗嚣不接受。
古文：刚到，拜侍御史，迁尚书令。
现代文：申屠刚到洛阳，拜为侍御史，又迁为尚书令。
古文：光武尝欲出游，刚以陇蜀未平，不宜宴安逸豫。
现代文：光武曾想出外游览，申屠刚以陇蜀尚未平定，不宜宴安逸乐。
古文：谏不见听，遂以头轫乘舆轮，帝遂为止。
现代文：意见未被接受，就以头顶住车轮，光武于是停止游览。
古文：时内外群官，多帝自选举，加以法理严察，职事过苦，尚书近臣，乃至捶扑牵曳于前，群臣莫敢正言。
现代文：当时内外许多官吏，多半是皇帝自己选举出来的，加以法理严察，职事过苦，尚书近臣，甚至也被鞭捶仆地牵拽于前，群臣莫敢正言。
古文：刚每辄极谏，又数言皇太子宜时就东宫，简任贤保，以成其德，帝并不纳。
现代文：申屠刚每每极力劝谏，又多次说皇太子应当进入东宫，选任贤保，以成其德，光武都不接纳。
古文：以数切谏失旨，数年，出为平阴令。
现代文：因他多次切谏有违旨意，几年后，外放为平阴令。
古文：复征拜太中大夫，以病去官，卒于家。
现代文：后来又征召回朝拜为太中大夫，以病辞去官职，在家去世。
古文：鲍永字君长，上党屯留人也。
现代文：◆鲍永传鲍永字君长，上党郡屯留人。
古文：父宣，哀帝时任司隶校尉，为王莽所杀。
现代文：父鲍宣，哀帝时任司隶校尉，被王莽杀害。
古文：永少有志操，习欧阳《尚书》。
现代文：鲍永年少时就有志气操守，学习欧阳《尚书》。
古文：事后母至孝，妻尝于母前叱狗，而永即去之。
现代文：对后母非常孝敬，妻子曾经在后母面前叱狗，鲍永立即把妻休掉。
古文：初为郡功曹。
现代文：起初为郡功曹。
古文：莽以宣不附己，欲不其子孙。
现代文：王莽以鲍宣不归附于自己，想诛灭他的子孙。
古文：都尉路平承望风旨，规欲害永。
现代文：都尉路平承望王莽意旨，制订杀害鲍永的计划。
古文：太守苟谏拥护，召以为吏，常置府中，永因数为谏陈兴复汉室，剪灭篡逆之策。
现代文：太守苟谏掩护他，召他为官吏，让他长住府中。鲍永因而多次为苟谏陈述兴复汉室，剪灭篡逆的策略。
**古文：谏每戒永曰： 君长几事不密，祸倚人门。 **
现代文：苟谏屡屡劝戒鲍永说 ：君长如果泄露了机密，全家都有杀身之祸。
古文：永感其言。
现代文：鲍永感激他的劝导。
古文：及谏卒，自送丧归扶风，路平遂收永弟升。
现代文：苟谏去世后，鲍永为他送丧回到扶风路平，于是将鲍永弟弟鲍升收审。
**古文：太守赵兴到，闻乃叹曰： 我受汉茅土，不能立节，而鲍宣死之，岂可害其子也！ **
现代文：新太守赵兴到，听到这些事而感叹说 ：我接受汉朝的封赐，不能立节，而鲍宣被杀害，怎么能陷害他的儿子呢！
古文：敕县出升，复署永功曹。
现代文：命令县令放出鲍升，恢复鲍永的功曹职务。
古文：时，有矫称侍中止传舍者，兴欲谒之。
现代文：当时有个冒称为侍中的人在传舍中住着，赵兴想去拜谒他。
古文：永疑其诈，谏不听而出，兴遂驾往，永乃拔佩刀截马当匈，乃止，后数日，莽诏书果下捕矫称者，永由是知名。举秀才，不应。
现代文：鲍永怀疑他有假，阻止赵兴，但赵兴不听而出。
古文：更始二年征，再迁尚书仆射，行大将军事，持节将兵，安集河东、并州、朔部，得自置偏裨，辄行军法。
现代文：赵兴乘车前往，鲍永于是拔佩刀截马的当胸，车驾才止。几天后，王莽果然下诏书搜捕冒称侍中的人，鲍永于是出了名。荐举他为秀才，不应。更始二年，征召鲍永，再迁其为尚书仆射，代理大将军事，持符节统帅兵马，安集河东、并州、朔部，授权他可以自置偏裨将领，行使军法。
古文：永至河东，因击青犊，大破之，更始封为中阳侯。
现代文：鲍永到河东，率军攻击青犊，大破之，更始封他为中阳侯。
古文：永虽为将率，而车服敝素，为道路所识。
现代文：鲍永虽为将军，但他车衣简朴，路上人称其为鲍尚书兵马。
古文：时赤眉害更始，三辅道绝。
现代文：这时赤眉杀害了更始，三辅道路隔绝。
古文：光武即位，遣谏议大夫储大伯，持节征永诣行在所。
现代文：光武即位，派遣谏议大夫储大伯，持符节征召鲍永到他住所拜谒。
古文：永疑不从，乃收系大伯，遣使驰至长安。
现代文：鲍永有怀疑不服从，于是监禁了储大伯，另派使者到长安探听。
古文：既知更始已亡，乃发丧，出大伯等，封上将军列侯印绶，悉罢兵，但幅巾与诸将及同心客百余人诣河内。
现代文：当他确知更始已死，就发丧，放出储大伯等人，被封为上将军列侯印绶，罢去所有军队，头不著冠与诸将及同心客百余人到达河内。
**古文：帝见永，问曰： 卿众所在？ **
现代文：帝见鲍永，问道 ：你的部下在哪里？
**古文：永离席叩头曰： 臣事更始，不能令全，诚惭以其众幸富贵，故悉罢之。 **
现代文：鲍永离座位叩头说 ：臣侍更始，不能保其安全，实在惭愧以其部下来邀取富贵，所以全部解散了。
**古文：帝曰： 卿言大！ **
现代文：帝说 ：你说大话！
古文：而意不悦。
现代文：而内心感到不高兴。
**古文：时攻怀未拔，帝谓永曰： 我攻怀三日而兵不下，关东畏服御，可且将故人自往城下譬之。 **
现代文：当时攻怀县攻不下来，帝对鲍永说： 我攻怀县三天了而攻不下来，关东对你畏惧敬服，可以故人身份亲自到城下晓谕于他。
古文：即拜永谏议大夫。
现代文：随即拜鲍永为谏议大夫。
古文：至怀，乃说更始河内太守，于是开城而降。
现代文：鲍永到怀，就说服更始河内太守，于是开城而降。
古文：帝大喜，赐永洛阳商里宅，固辞不受。
现代文：帝大喜，赏赐鲍永洛阳上商里住宅，鲍永固辞不受。
古文：时，董宪裨将屯兵于鲁，侵害百姓，乃拜永为鲁郡太守。
现代文：这时董宪裨将屯兵于鲁，侵害百姓，于是拜鲍永为鲁郡太守。
古文：永到，击讨，大破之，降者数千人。
现代文：鲍永到，击讨，大破之，投降者数千人。
古文：唯别帅彭丰、虞休、皮常等各千余人，称 将军 ，不胀下。
现代文：惟别帅彭丰、虞休、皮常等各千余人，自称 将军 ，不肯降。
古文：顷之，孔子阙里无故荆棘自除，从讲堂至于里门。
现代文：不久，孔子阙里无故荆棘自除，从讲堂至于里门。
**古文：永异之，谓府丞及鲁令曰： 方今危急而阙里自开，斯岂夫子欲令太守行礼，助吾诛无道邪？ **
现代文：鲍永感到奇怪，对府丞及鲁令说 ：现在危急而阙里自开，这难道是孔子要我太守行礼，助我诛无道吗？
古文：乃会人众，修乡射之礼，请丰等共会观视，欲因此禽之。
现代文：于是大会人众，修乡射之礼。请彭丰等共会观视，准备因此擒获彭丰等人。
古文：丰等亦欲图永，乃持牛酒劳飨，而潜挟兵器。
现代文：彭丰等也想谋害鲍永，就准备了牛酒进行劳飨，暗中挟带着兵器。
古文：永觉之，手格杀丰等，禽破党与。
现代文：鲍永觉察，亲手格杀彭丰等人，擒破其党羽。
古文：帝嘉其略，封为关内侯，迁杨州牧。
现代文：帝嘉奖其谋略，封他为关内侯，迁为扬州牧。
古文：时南土尚多寇暴，永以吏人痍伤之后，乃缓其衔辔，示诛强横而镇抚其余，百姓安之。
现代文：这时南方大地上还有不少盗寇横暴，鲍永以官吏百姓们经过痍伤之后，就缓以法律以控制人行，告示只诛强暴，对其所裹胁之群众则予以平定安抚，百姓由此而安定下来。
古文：会遭母忧，去官，悉以财产与孤弟子。
现代文：适逢母亲去世，辞官，将财产悉数分给了孤弟子们。
古文：建武十一年，征为司隶校尉。
现代文：建武十一年，征为司隶校尉。
古文：帝叔父赵王良尊戚贵重，永以事劾良大不敬，由是朝廷肃然，莫不戒慎。
现代文：帝叔父赵王刘良是贵重的尊亲，鲍永因事弹劾刘良为大不敬，由此朝廷肃然起敬，莫不警戒慎重。
古文：乃辟扶风鲍恢为都官从事，恢亦抗直不避强御。
现代文：于是招扶风鲍恢为都官从事，恢也抗直不避强暴。
**古文：帝常曰： 贵戚且宜敛手，以避二鲍。 **
现代文：帝常说： 贵戚们应该收敛，以避二鲍。
古文：其见惮如此。
现代文：其威惮如此。
古文：永行县到霸陵，路经更始墓，引车入陌，从事谏止之。
现代文：鲍永行县到霸陵，路经更始墓，引车到东北墓地，从事劝谏他不要去。
**古文：永曰： 亲北面事人，宁有过墓不拜！虽以获罪，司隶所不避也。 **
现代文：鲍永说 ：我曾北面以侍更始，岂有过墓不拜的道理，虽由此获罪，我也有所不避的。
古文：遂下拜，哭尽哀而去。
现代文：于是下拜，痛哭尽哀而去。
古文：西至扶风，椎牛上苟谏冢。
现代文：西至扶风，杀牛上苟谏墓冢。
**古文：帝闻之，意不平，问公卿曰： 奉使如此何如？ **
现代文：帝听到了，心里有些不平，问公卿道： 奉使这样做是为什么呢？
古文：太中大夫张湛对曰： 仁者行之宗，忠者义之主也。
现代文：太中大夫张湛回答说 ：仁是行为的根本，忠是义的主骨。
**古文：仁不遗旧，忠不忘君，行之高者也。 **
现代文：仁不遗旧，忠不忘君，这是很高尚的行为。
古文：帝意乃释。
现代文：帝的意见于是消散了。
古文：后大司徒韩歆坐事，永固请之不得，以此忤帝意，出为东海相。
现代文：后来大司徒韩歆因直言被罢官，鲍永固请免其罪不得，以此违背帝意，外出为东海相。
古文：坐度田事不实，被征，诸郡守多下狱。
现代文：又以测量田地不实，被征，诸郡守多下狱。
古文：永至成皋，诏书逆拜为兗州牧，便道之官。
现代文：鲍永到达成皋，诏书迎拜鲍永为兖州牧，于是便道上任。
古文：视事三年，病卒。
现代文：任州牧三年，病卒。
古文：子昂，字叔雅，有孝义节行。
现代文：史官评论道：鲍永对故主更始谨守忠义，这就可以侍新主了。
古文：初，德被病数年，昂俯伏左右，衣不缓带；及处丧，毁瘠三年，抱负乃行；服阕，遂潜于墓次，不关时务。
现代文：他以其部众受宠于光武为耻，这就可以受大宠了。至于言者虽诚心，而闻之者没有理解，这岂不是歌颂苟进之言，易以情纳，而正直违背人意之言，难以让人理解吗？
古文：举孝廉，辟公府，连征不至，卒于家。
现代文：如果能够循着道理来解释利害，居心方正以从义理，那就是君子的度量了。
古文：郅恽字君章，汝南西平人也。
现代文：◆郅恽传郅恽字君章，汝南郡西平人。
古文：年十二失母，居丧过礼。
现代文：十二岁失母，居丧悲痛过礼。
古文：及长，理《韩诗》、《严氏春秋》，明天文历数。
现代文：长大后，能理《韩诗》、《严氏春秋》，明天文历数。
古文：王莽时，寇贼群发，恽乃仰占玄象，叹谓友人曰： 方今镇、岁、荧惑并在汉分翼、轸之域，去而复来，汉必再受命，福归有德。
现代文：王莽时，寇贼时常发生，郅恽仰占玄象，叹对友人说： 现在镇星、岁星、荧惑都在汉分翼轸之地域，去而复来，汉必然再次受命，福归有德者享用。
**古文：如有顺天发策者，必成大功。 **
现代文：如有顺从天意发表策略的人，必成大功。
古文：时左队大夫逯素好士，恽说之曰： 当今上天垂象，智者以昌，愚者以亡。
现代文：当时左队大夫并素来喜爱士子，郅恽对他说： 当今天文展示的迹象，智者以之昌盛，愚者以之灭亡。
古文：昔伊尹自鬻辅商，立功全人。
现代文：以前伊尹自己卖身以求辅弼商汤，终于立功全人。
古文：恽窃不逊，敢希伊尹之踪，应天人之变。
现代文：我郅恽不量力，敢效法伊尹的轨迹，应天人之变。
**古文：明府傥不疑逆，俾成天德。 **
现代文：明公倘若不怀疑，使成就天德。
古文：奇之，使署为吏。
现代文：并感到奇怪，就暂任他为官吏。
古文：恽不谒，曰： 昔文王拔吕尚于渭滨，高宗礼傅说于岩筑，桓公取管仲于射钩，故能立弘烈，就元勋。
现代文：郅恽不拜见，说 ：以前周文王举拔吕望于渭水之滨，高宗访傅说于岩筑，齐桓公曾被管仲射钩但能以他为相，所以能立丰功烈绩，成为元勋。
古文：未闻师相仲父，而可为吏位也。
现代文：没有听说吕望傅说管仲，可以任以吏位的。
古文：非窥天者不可与图远。
现代文：不是窥天的人是不可以与他图谋长远之计的。
**古文：君不授骥以重任，骥亦俯首裹足而去耳。 **
现代文：你不肯授骥以重任，骥也俯首裹足而去了。
古文：遂不受署。
现代文：于是不接受任命。
古文：西至长安，乃上书王莽曰：臣闻天地重其人，惜其物，故运机衡，垂日月，含元包一，甄陶品类，显表纪世，图录豫设。
现代文：西到长安，就上书王莽说： 臣听说天地重其人，惜其物，所以运北斗，垂日月，天地造化品物，如陶匠之成众品，天豫设图录之书，显明帝王之年代。
古文：汉历久长，孔为赤制，不使愚惑，残人乱时。
现代文：汉代历运久长，孔子生为赤制，不使愚惑，残人乱时。
古文：智者顺以成德，愚者逆以取害，神器有命，不可虚获。
现代文：聪明的人顺以成德，愚蠢之人逆以取害，帝位是由命运决定的，不可虚得。
古文：上天垂戒，欲悟陛下，令就臣位，转祸为福。
现代文：上天垂下儆戒，想使陛下觉悟，回到臣子的位置，以转祸为福。
古文：刘氏享天永命，陛下顺节盛衰，取之以天，还之以天，可谓知命矣。
现代文：刘氏受命于天，命长而未绝，陛下当顺其时之盛衰，取之以天，还之以天，可以说是知命的了。
古文：若不早图，是不免于窃位也。
现代文：如果不及早设法，那是成为窃取帝位了。
古文：且尧、舜不以天显自与，故禅天下，陛下何贪非天显以自累也？
现代文：且尧舜不以天之显示而自与，而禅位于人，陛下何必贪那种不是天显的位置以自累呢？
古文：天为陛下严父，臣为陛下孝子。
现代文：天是陛下的严父，臣是陛下的孝子。
古文：父教不可废，子谏不可拒，惟陛下留神。
现代文：父教不可废，子谏不可拒，请陛下留神。
古文：莽大怒，即收系诏狱，劾以大逆。
现代文：王莽大怒，即将郅恽收捕诏狱，劾以大逆不道之罪。
古文：犹以恽据经谶，难即害之，使黄门近臣胁恽，令自告狂病恍忽，不觉所言。
现代文：但因郅恽所言是依据经谶，难以一时加害于他，因使黄门近臣威胁郅恽，要他自诉狂病发作时精神恍惚，一时胡言乱语所致。
**古文：恽乃瞋目詈曰： 所陈皆天文圣意，非狂人所能造。 **
现代文：郅恽就目大骂说： 我说的都是天文圣意，绝不是狂人所能捏造出来的。
古文：遂系须冬，会赦得出，乃与同郡郑敬南遁苍梧。
现代文：于是系狱直到冬天，恰逢赦令得以出狱，就与同郡郑敬南逃到苍梧。
古文：建武三年，又至庐江，因遇积弩将军傅俊东徇扬州。
现代文：建武三年，又到庐江，因遇积弩将军傅俊东征扬州。
古文：俊素闻恽名，乃礼请之，上为将兵长史，授以军政。
现代文：傅俊素闻郅恽之名，以礼聘请他，崇尚他为将兵长史，授以军政之权。
**古文：恽乃誓众曰： 无掩人不备，穷人于厄，不得断人支体，裸人形骸，放淫妇女。 **
现代文：郅恽于是誓众说 ：不要攻人之不备，困人于灾难，不得断人肢体裸人形骸，不得奸淫妇女。
古文：俊军士犹发冢陈尸，掠夺百姓。
现代文：但傅俊的军士仍发掘冢墓陈露尸体，掠夺百姓。
古文：恽谏俊曰： 昔文王不忍露白骨，武王不以天下易一人之命，故能获天地之应，克商如林之旅。
现代文：郅恽劝傅俊说： 以前周文王不忍陈露白骨，周武王不以天下易一人之命，所以能获天地的报应，战胜殷商如林的军队。
古文：将军如何不师法文王，而犯逆天地之禁，多伤人害物，虐及枯尸，取罪神明？
现代文：将军如何不师法文王，而犯违反天地的禁令，多伤人害物，虐及枯尸，取罪神明？
古文：今不谢天改政，无以全命。
现代文：现在不谢天改政，无以全命。
**古文：愿将军亲率士卒，收伤葬死，哭所残暴，以明非将军本意也。 **
现代文：希望将军亲率士卒，收养伤者安葬死者，对被残暴者痛哭安抚，以证明发冢掠夺不是将军的本意。
古文：从之，百姓悦服，所向皆下。
现代文：傅俊听从了，百姓由是悦服，所向都下。
古文：七年，俊还京师，而上论之。
现代文：建武七年，傅俊还京师，而上论之。
古文：恽耻以军功取位，遂辞归乡里。
现代文：郅恽耻于以军功取得官位，就辞回故里。
古文：县令卑身崇礼，请以为门下掾。
现代文：县令屈身崇礼，请以为门下掾。
古文：恽友人董子张者，父先为乡人所害。
现代文：郅恽友人董子张，父亲以前被乡人所害。
古文：及子张病，将终，恽往候之。
现代文：董子张病倒，临终前，郅恽前往看望。
古文：子张垂殁，视恽，歔欷不能言。
现代文：董子张将死，见郅恽，抽噎不能言。
古文：恽曰： 吾知子不悲天命，而痛仇不复也。
现代文：郅恽说 ：我知道你不悲天命，而痛恨仇之不能报。
**古文：子在，吾忧而不手；子亡，吾手而不忧也。 **
现代文：你在世，我思虑此事但不须由我动手；你不在，我为你手刃仇人。
古文：子张但目击而已。
现代文：董子张只是望着他而已。
古文：恽即起，将客遮仇人，取其头以示子张。
现代文：郅恽即跃起，领客拦截杀仇人，取仇人头以示子张。
古文：子张见而气绝。
现代文：子张见了就绝了气。
古文：恽因而诣县，以状自首。
现代文：郅恽因而到县，以杀人自首。
古文：令应之迟，恽曰： 为友报仇，吏之私也。奉法不阿，君之义也。
现代文：县令应之迟缓。郅恽说 ：为友人报仇，这是我的私情，奉法不私，这是君的忠义。
**古文：亏君以生，非臣节也。 **
现代文：亏君以生，不是臣子的节义。
古文：趋出就狱。
现代文：因而从公堂退出自往监狱。
**古文：令跣而追恽，不及，遂自至狱，令拔刃自向以要恽曰： 子不从我出，敢以死明心。 **
现代文：县令光着脚追郅恽，没追到，于是自己赶到监狱，县令拔剑对着自己以要挟郅恽说 ：你如果不跟我出去，我就自刎以表明我的心迹。
古文：恽得此乃出，因病去。
现代文：郅恽以此得出，因病离去。
古文：久之，太守欧阳歙请为功曹。
现代文：很久以后，太守欧阳歙请他担任功曹。
古文：汝南旧俗，十月飨会，百里内县皆赍牛酒到府宴饮。
现代文：汝南地方旧俗，十月飨会，百里以内的县都要带着牛酒到府里宴饮。
古文：时临飨礼讫，歙教曰： 西部督邮繇延，天资忠贞，禀性公方，摧破奸凶，不严而理。
现代文：行完飨礼后，欧阳歙教道： 西部督邮繇延，天资忠贞，禀性公正适宜，摧破奸凶，政事不严而理。
**古文：今与众儒共论延功，显之于朝。太守敬嘉厥休，牛酒养德。 **
现代文：今与众儒共论繇延的功劳，显之于朝廷，太守敬重嘉奖他的治绩，特以牛酒养其功德。
古文：主簿读教，户曹引延受赐。
现代文：主簿读教，户曹引繇延接受赐赏。
古文：恽于下坐愀然前曰： 司正举觥，以君之罪，告谢于天。
现代文：郅恽在下座变色而前说 ：主礼人举觥，以君之罪，告谢于天。
古文：案延资性贪邪，外方内员，朋党构奸，罔上害人，所在荒乱，怨慝并作。
现代文：按繇延资质贪赃邪恶，外表方直而内实柔弱，结党营私交结奸佞，欺罔上级坑害人民，处所荒秽紊乱，怨恨邪恶并作。
**古文：明府以恶为善，股肱以直从曲，此既无君，又复无臣，恽敢再拜奉觥。 **
现代文：官府以恶为善，卿士们以直从曲，这是既无君，又复无臣，郅恽敢再拜奉觥请饮。
古文：歙色惭动，不知所言。
现代文：欧阳歙脸露羞色，不知如何对答。
**古文：门下掾郑敬进曰： 君明臣直，功曹言切，明府德也。可无受觥哉？ **
现代文：门下掾郑敬进言道 ：君主贤明臣言就正直，功曹的话很恳切，这是郡守的功德啊，能不受觥饮酒吗？
**古文：歙意少解，曰： 实歙罪也，敬奉觥。 **
现代文：欧阳歙心意稍为宽解，说： 这实在是我的罪过，恭敬奉觥。
古文：恽乃免寇谢曰： 昔虞舜辅尧，四罪咸服，谗言弗庸，孔任不行，故能作股肱，帝用有歌。
现代文：郅恽于是脱帽谢罪说： 以前虞舜辅佐唐尧，处置了四个不听约束的首领而天下都心服，谗言不用，大奸佞就行不通了，所以能用忠臣作为股肱，《尚书》上有歌赞颂。
**古文：恽不忠，孔任是昭，豺虎从政，既陷诽谤，又露所言，罪莫重焉。请收恽、延，以明好恶。 **
现代文：郅恽不忠，使奸佞昭彰，像豺虎一样的贪佞之徒从政，既诽谤了你，又对众声讨了繇延的罪过，我的罪是最大不过的了，请把我和繇延一起收捕起来，以明好恶。
**古文：歙曰： 是重吾过也。 **
现代文：欧阳歙说 ：那就更加重了我的罪过了。
古文：遂不宴而罢。
现代文：于是就罢宴而散。
古文：恽归府，称病，延亦自退。
现代文：郅恽回府后，请了病假，繇延也自己退去。
古文：郑敬素与恽厚，见其言许歙，乃相招去，曰： 子廷争繇延，君犹不纳。
现代文：郑敬与郅恽向来很好，看到他的话得罪了欧阳歙，就邀郅恽去见他，说 ：你府廷与繇延相争，太守并未采纳你的意见。
古文：延今虽去，其势必还。
现代文：繇延虽去，其势必将回来。
古文：直心无讳，诚三代之道。
现代文：不隐瞒自己正直的心肠，这是三代的正道。
**古文：然道不同者不相为谋，吾不能忍见子有不容君之危，盍去之乎！ **
现代文：然而道不相同者不能共谋，我不忍看到你有不容于太守之危，何不离开这里呢！
古文：恽曰： 孟轲以强其君之所不能为忠，量其君之所不能为贼。
现代文：郅恽说 ：孟轲以强其君所难以做到的事为忠，君有仁义礼智而说他不能那是贼其君。
古文：恽业已强之矣。障君于朝，既有其直，而不死职，罪也。
现代文：郅恽已强太守了，障蔽了太守将赏给繇延的牛酒，既已直言谏太守，而不能死于职守，是罪过。
**古文：延退而恽又去，不可。 **
现代文：繇延已退而我又去，不可以。
古文：敬乃独隐于弋阳山中，居数月，歙果复召延，恽于是乃去，从敬止，渔钓自娱，留数十日。
现代文：郑敬于是单独隐居于弋阳山中。数月后，欧阳歙果然再召集繇延，郅恽于是离郡府，跟从郑敬所止，以钓鱼为乐，留数十日。
**古文：恽志在从政，既乃喟然而叹，谓敬曰： 天生俊士，以为人也。鸟兽不可与同群，子从我为伊、吕乎？将为巢、许，而父老尧、舜乎？ **
现代文：郅恽志在从政，既而喟然而叹，对郑敬说： 天生英俊，是为人而生，不可以长期与鸟兽同群，你跟我为伊尹吕望呢，还是为巢父许由而以尧舜为父老呢？
古文：敬曰： 吾足矣。
现代文：郑敬说 ：我已经满足了。
古文：初从生步重华于南野，谓来归为松子，今幸得全躯树类，还奉坟墓，尽学问道，虽不从政，施之有政，是亦为政也。
现代文：当年与你一同寻虞舜于苍梧，现归乡隐逸，从赤松子游，幸而得以全躯家室子孙，回乡礼奉祖先坟墓，尽学问道，虽然没有从政，但循道而行遵行孝悌，这也等于是从政了。
古文：吾年耄矣，安得从子？
现代文：我年已老迈，怎能跟你呢？
**古文：子勉正性命，勿劳神以害生。 **
现代文：希望你勉力于政务，爱惜生命，不要劳神以为害生灵。
古文：恽于是告别而去。
现代文：郅恽于是告别而去。
古文：敬字次都，清志高世，光武连征不到。
现代文：郑敬字次都，志气清高，光武几次征召他都没有去。
古文：恽遂客居江夏教授，郡举孝廉，为上东城门候。
现代文：郅恽于是客居江夏教授，被郡举为孝廉，为上东城门侯。
古文：帝尝出猎，车驾夜还，恽拒关不开。
现代文：帝曾经出猎，车驾夜还，郅恽闭关不纳。
古文：帝令从者见面于门间。恽曰： 火明辽远 。
现代文：帝命令从者在门隙间与郅恽见面。郅恽说： 火光还很远。
古文：遂不受诏。
现代文：于是不接受命令。
古文：帝乃回从东中门入。
现代文：帝只得迂回从东中门进城。
古文：明日，恽上书谏曰： 昔文王不敢槃于游田，以万人惟忧。
现代文：第二天，郅恽上书谏道： 以前周文王不敢以游猎为乐。担心的是百姓的忧乐。
古文：而陛下远猎山林，夜以继昼，其于社稷宗庙何？
现代文：而陛下远猎山林，夜以继旦，把社稷宗庙的安危置于何地呢？
**古文：暴虎冯河，未至之戒，诚小臣所窃忧也。 **
现代文：空手搏虎徒步渡河，冒险难成的诫语，是小臣最为忧虑的。
古文：书奏，赐布百匹，贬东中门候为参封尉。
现代文：书奏上去，帝赏赐给他布百匹，把东中门侯贬到参封县去做县尉。
古文：后令恽授皇太子《韩诗》，侍讲殿中。
现代文：后来令郅恽为皇太子讲授《韩诗》，侍讲在殿中。
古文：及郭皇后废。恽乃言于帝曰： 臣闻夫妇之好，父不能得之于子，况臣能得之于君乎？
现代文：郭皇后被废，郅恽就向帝进言说 ：我听说夫妇之好，做父亲的尚不可制御儿子，做臣子的怎能制御其君呢？
古文：是臣所不敢言。
现代文：我真是不敢讲。
**古文：虽然，愿陛下念其可否之计，无令天下有议社稷而已。 **
现代文：虽然，我希望陛下无论以我的言为可否，都不要让天下人对国家社稷有所议论就好了。
**古文：帝曰： 恽善恕己量主，知我必不有所左右而轻天也。 **
现代文：帝说 ：郅恽善于克制自己而体谅主上，知道我必不至于有所向背而轻视天下哩。
古文：后既废，而太子意不自安，恽乃说太子曰： 久处疑位，上违孝道，下近危殆。
现代文：郭后既废，太子不能自安，郅恽就说服太子说： 长期处在被疑的位置上，对上来讲有违孝道，对下而言非常危险。
古文：昔高宗明君，吉甫贤臣，及有纤介，放逐孝子。
现代文：以前高宗是明君，尹吉甫是贤臣，到有了芥蒂，竟放逐孝子。
古文：《春秋》之义，母以子贵。
现代文：《春秋》之义，母以子贵。
**古文：太子宜因左右及诸皇子引愆退身，奉养母氏，以明圣教，不背所生。 **
现代文：太子应以左右及诸皇子着想引咎辞退，奉养母亲，以明圣教，不背所生。
古文：太子从之，帝竟听许。
现代文：太子听从了，帝也听许了。
古文：恽再迁长沙太守。
现代文：郅恽再迁为长沙郡太守。
古文：先是，长沙有孝子古初，遭父丧未葬，邻人失火，初匍匐柩上，以身扞火，火为之灭。
现代文：起初长沙有孝子古初，父死了未葬，邻居失火，古初匍匐在父亲灵柩上，以身抗火，火竟被扑灭。
古文：恽甄异之，以为首举。
现代文：郅恽审查深感奇异，以为这是首举。
古文：后坐事左转芒长，又免归，避地教授，著书八篇。以病卒。
现代文：后来因事贬芒县长，接着又免职放回，郅恽隐居以教授自终，著书八篇，以病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