孟秋纪

古文:一曰:孟秋之月,日在翼,昏斗中,旦毕中。

现代文:孟秋孟秋七月,太阳的位置在翼宿。初昏时捌,斗宿出现在南方中天;拂晓时刻,毕宿出现在南方中天。

古文:其日庚辛,其帝少皞,其神蓐收,其虫毛,其音商,律中夷则。

现代文:孟秋于天干属庚辛,它的主宰之帝是少嗥,佐帝之神是蓐收,应时的动物是老虎之类的毛族,相配的声音是商音,音律与夷则相应。

古文:其数九,其味辛,其臭腥,其祀门,祭先肝。

现代文:这个月的数字是九,味道是辣味,气味是腥气,要举行的祭祀是门祭,祭祀时祭品以肝脏为尊。

古文:凉风至,白露降,寒蝉鸣,鹰乃祭鸟,始用刑戮。

现代文:这个月,凉风来到了,自露降落了,寒蝉鸣叫了,鹰于是把捕杀的飞鸟四面摆开,象祭祀时陈列祭品一样。这个月开始使用刑罚和杀戮。

古文:天子居总章左个,乘戎路,驾白骆,载白旂,衣白衣,服白玉,食麻与犬,其器廉以深。是月也,以立秋。

现代文:天子住在西向明堂的左恻室,乘坐白色的兵车,车前驾着白色的马,车上插着白色的绘有龙纹的旗帜。

**古文:先立秋三日,大史谒之天子曰: 某日立秋,盛德在金。 **

现代文:天子穿着自色的衣服,佩戴着白色的饰玉。吃的食物是麻子和狗肉,用的器物锐利而深邃。这个月有立秋的节气,在立秋前三天,太史向天子禀告说: 某日立秋,大德在于金。

古文:天子乃斋。

现代文:于是天子斋戒,准备迎秋。

古文:立秋之日,天子亲率三公九卿诸侯大夫,以迎秋于西郊。

现代文:立秋那天,天子亲自率领三公九卿诸侯大夫,到西郊去迎接秋的降临。

古文:还,乃赏军率武人于朝。

现代文:迎秋归来,于是在朝廷赏赐将军和勇武之士。

古文:天子乃命将帅,选士厉兵,简练桀俊,专任有功,以征不义,诘诛暴慢,以明好恶,巡彼远方。

现代文:天子命令将帅挑选兵士,磨砺武器,精选并训练杰出的人材,专一委任有功的将士,去征讨不义之人,追究诛伐凶恶怠慢的人,以表明爱憎,使天下人都来归顺。

古文:是月也,命有司修法制,缮囹圄,具桎梏,禁止奸,慎罪邪,务搏执;命理瞻伤察创、视折审断,决狱讼,必正平,戮有罪,严断刑。

现代文:这个月,命令主管官吏加强禁令,修缮牢狱,准备刑具,禁止奸邪之事,警戒有罪邪恶之人,务必捉拿拘捕他们。命令负责诉讼的官吏探视察看身体有创伤毁折的囚犯。判决诉讼,必须公正。系戮有罪,从严断刑。

古文:天地始肃,不可以赢。

现代文:这个月,天地开始有肃杀之气,不可以盛气骄盈。

古文:是月也,农乃升谷,天子尝新,先荐寝庙。

现代文:这个月,农民开始进献五谷。天子尝食新收获的谷物,首先要奉献给祖庙。

古文:命百官始收敛,完堤防,谨壅塞,以备水潦;修宫室,坿墙垣,补城郭。

现代文:选个月,命令百官要百姓收敛谷物,修缮堤坝,仔细检查水道有无堵塞,以防备水大为害,还要修葺富室,堵高墙垣,修补城郭。

古文:是月也,无以封侯、立大官,无割土地、行重币、出大使。

现代文:这个月,不要分封诸侯,不要设置高官,不要赐人土地,不要请进金帛之类的重礼,不要派出负有特殊使命的使节。

古文:行之是令,而凉风至三旬。

现代文:实行这些政令,凉风就会到来,三旬每旬来一次。

古文:孟秋行冬令,则阴气大胜,介虫败谷,戎兵乃来;行春令,则其国乃旱,阳气复还,五谷不实;行夏令,则多火灾,寒热不节,民多疟疾。

现代文:孟秋实行应在冬天实行的政令,那么,阴气就过于浓盛,有甲壳的动物就会毁害谷物,敌军就会来侵扰。如果实行应在春天实行的政令,那么,国家就会出现干旱,阳气就会重新回来,五谷就不能结实。如果实行应在夏天实行的政令,那么,火灾就会频频发生,寒热就会失去节度,百姓中就会流行疟疾。

古文:二曰:古圣王有义兵而无有偃兵。

现代文:荡兵古代的圣王主张正义的战争,从未有废止战争的。

古文:兵之所自来者上矣,与始有民俱。

现代文:战争的由来相当久远了,它是和人类一起产生的。

古文:凡兵也者,威也;威也者,力也。

现代文:大凡战争,靠的是威势,而威势是力量的表现。

古文:民之有威力,性也。

现代文:具有威势和力量是人的天性。

古文:性者,所受于天也,非人之所能为也。

现代文:人的天性是从天那里禀承下来的,不是人力所能造成的。

古文:武者不能革,而工者不能移。

现代文:勇武的人不能使它改变,机巧的人不能使它移易。

古文:兵所自来者久矣。

现代文:战争的由来相当久远了。

古文:黄、炎故用水火矣,共工氏固次作难矣,五帝固相与争矣。

现代文:黄帝、炎帝已经用水火争战了,共工氏已经恣意发难了,五帝之间已经互相争斗了。

古文:递兴废,胜者用事。

现代文:他们一个接替一个地兴起灭亡,胜利者治理天下。

古文:人曰 蚩尤作兵 ,蚩尤非作兵也,利其械矣。

现代文:人们说 蚩尤开始村造了兵器 ,其实,兵器并非蚩尤创造的,他只不过是把兵器改造得更锋利罢了。

古文:未有蚩尤之时,民固剥林木以战矣,胜者为长。长则犹不足治之,故立君。

现代文:在蚩尤之前,人类已经砍削林木怍为武器进行战争了,胜利者作首领,只有首领还不足以治理好百姓,所以设置君主。

古文:君又不足以治之,故立天子。

现代文:君主仍不足以治理好百姓,所以设置天子。

古文:天子之立也出于君,君之立也出于长,长之立也出于争。

现代文:天子的设置是在有君主的基础上产生的,君主的设置是在有首领的基础上产生的,首领的设置是在有争斗的基础上产生的。

古文:争斗之所自来者久矣,不可禁,不可止。

现代文:争斗的由来相当久远了,不可禁止,不可平息。

古文:故古之贤王有义兵而无有偃兵。

现代文:所以,古代的贤主主张正义的战争,从来有废止战争的。

古文:家无怒笞,则竖子、婴儿之有过也立见;国无刑罚,则百姓之相侵也立见;天下无诛伐,则诸侯之相暴也立见。

现代文:家中如果没有责打,僮仆、小儿犯过错的事就会立刻出现;国中如果没有刑罚,百姓互相侵夺的事就舍立刻出现。天下如果没有征伐,诸侯互相侵犯的事就会立刻出现。

古文:故怒笞不可偃于家,刑罚不可偃于国,诛伐不可偃于天下,有巧有拙而已矣。

现代文:所以,家中责打不可废止,国中刑罚不可废止,天下征伐不可废止,只不过在使用上有的高明、有的笨拙罢了。

古文:故古之圣王有义兵而无有偃兵。

现代文:所以,古代的圣壬主张正义的战争,从未有废止战争的。

古文:夫有以饐死者,欲禁天下之食,悖;有以乘舟死者,欲禁天下之船,悖;有以用兵丧其国者,欲偃天下之兵,悖。

现代文:如果因为发生了吃饭噎死的事,就婪废止天下的一切食物,这是荒谬的,如果因为发生了乘船淹死的事,就要废止天下的一切船只,这是荒谬的;如果因为发生了进行战争而亡国的事,就要废止天下的一切战争,这同样是荒谬的。

古文:夫兵不可偃也,譬之若水火然,善用之则为福,不能用之则为祸;若用药者然,得良药则活人,得恶药则杀人。

现代文:战争是不可废止的。战争就象水和火一样,善于利用它就会造福于人,不善于利用它就会造成灾祸,还象用药绐人治病一样,用良药就能把人救活,用毒药就能把人杀死。

古文:义兵之为天下良药也亦大矣。

现代文:正义的战争正是治理天下的一副良药啊!

古文:且兵之所自来者远矣,未尝少选不用。

现代文:再说,战争的由来相当久远丁,没有一刻不用。

古文:贵贱、长少、贤不肖者相与同,有巨有微而已矣。

现代文:人们无论贵贱,长少、贤与不肖在这一点上是相同的,只是在使用上有大有小罢了。

古文:察兵之微:在心而未发,兵也;疾视,兵也;作色,兵也;傲言,兵也;援推,兵也;连反,兵也;侈斗,兵也;三军攻战,兵也。

现代文:考察战争的细微之处:争斗之意隐藏在心中,尚未表露出来,这就是战争;怒目相视是战争,面有怒色是战争,言辞傲慢是战争,推拉相搏是战争,踢踹相斗是战争,聚众殴斗是战争,三军攻战是战争。

古文:此八者皆兵也,微巨之争也。

现代文:以上这八种情况都是战争,只不过是规模有小大之差罢了。

古文:今世之以偃兵疾说者,终身用兵而不自知悖,故说虽强,谈虽辨,文学虽博,犹不见听。

现代文:如今世上极力鼓吹废止战争的人,他们终身用兵,却不知道自己言行相背,因此,他们的游说虽然有力,言谈虽然雄辩,引用文献典糟虽然广博,仍然不被人听取采用。

古文:故古之圣王有义兵而无有偃兵。

现代文:所以,古代的圣王主张正义的战争,从未有废止战争的。

古文:兵诚义,以诛暴君而振苦民,民之说也,若孝子之见慈亲也,若饥者之见美食也;民之号呼而走之,若强弩之射于深谿也,若积大水而失其壅堤也。

现代文:如果战争确实符台正义,用以诛杀暴君,拯救苦难的人民,那么人民对它的喜悦,就象孝子见到了慈爱的父母,象饥饿的人见到了甘美的食物;人民呼喊着奔向它,象强弩射向深谷,象蓄积的人水冲垮堤坝。

古文:中主犹若不能有其民,而况于暴君乎?

现代文:在这种情况下,一般的君主尚且不能保有他的人民,更何况暴君呢?

古文:三曰:当今之世浊甚矣,黔首之苦不可以加矣。

现代文:振乱当今的社会混乱极了,人民的苦难无以复加了。

古文:天子既绝,贤者废伏,世主恣行,与民相离,黔首无所告愬。

现代文:周王室已经灭亡,贤人被弃隐匿,昏君恣意妄行,与人民离心离德,人民无处申拆自己的苦难。

古文:世有贤主秀士,宜察此论也,则其兵为义矣。

现代文:世上如有贤明的君主、优秀的士人,当明察这个道理,那么他们的军队就会申张正义了。

古文:天下之民,且死者也而生,且辱者也而荣,且苦者也而逸。

现代文:天下人民,将死的会因而得以新生,将蒙受耻辱的会因而得以荣光,将遭受苦难的会因而得以安逸。

古文:世主恣行,则中人将逃其君,去其亲,又况于不肖者乎?

现代文:昏君姿意妄行,一般人都将逃离他们的国君,不能顾及他们的父母,又何况那些不肖的人呢?

古文:故义兵至,则世主不能有其民矣,人亲不能禁其子矣。

现代文:因此,正义之师一到,昏君就不能保有自己的人民了,作父母的就无法阻止自己的子女了。

古文:凡为天下之民长也,虑莫如长有道而息无道,赏有义而罚不义。

现代文:凡给天下人民作君主的,考虑施政大计莫如扶植有德,消除暴虐,奖赏正义,惩罚不义。

古文:今之世学者多非乎攻伐。

现代文:如夸今上研习墨家之学的人多反对攻伐。

古文:非攻伐而取救守,取救守,则乡之所谓长有道而息无道、赏有义而罚不义之术不行矣。

现代文:反对攻伐就必然选取救守;如果选取救守,那么方才所说的扶植有德、消除暴虐、奖赏正义、惩罚不义的方针就无法实施了。

古文:天下之长民,其利害在察此论也。

现代文:给天下人民作君主的,其利害全在于是否明察这个道理。

古文:攻伐之与救守一实也,而取舍人异。

现代文:攻伐与救守,其实质一样,而或取或舍,人各不同。

古文:以辨说去之,终无所定论。固不知,悖也;知而欺心,诬也。

现代文:如今世上的墨家之徒企围靠论辫排斥攻伐,最终也不会有结果的。论说事理,如果自己本来就不知道,那是糊涂;如果自己知道却自欺欺人,那是欺诈。

古文:诬悖之士,虽辨无用矣。

现代文:搞欺诈的人,头脑糊涂的人,纵然善辩也没有什么用处。

古文:是非其所取而取其所非也,是利之而反害之也,安之而反危之也。

现代文:反对攻伐的论调白相矛盾,这种论调虽想给人民带来利益,结果却反而害他们,虽想使人民安定,结果却反而使他们处于危险之中。

古文:为天下之长患、致黔首之大害者,若说为深。

现代文:因此,给天下带来探重灾难、使人民遭受极大危害的事物中,要数选种论调危害最探了。

古文:夫以利天下之民为心者,不可以不熟察此论也。

现代文:那些把为天下人民谋利益作为志向的人,不可不仔细地弄清这个道理。

古文:夫攻伐之事,未有不攻无道而罚不义也。

现代文:攻伐之类的事,无一不是攻击无道、惩罚不义的。

古文:攻无道而伐不义,则福莫大焉,黔首利莫厚焉。

现代文:攻击无道、讨伐不义,自己获福投有比这更大的了,人民得利没有比这更多的了。

古文:禁之者,是息有道而伐有义也,是穷汤、武之事,而遂桀、纣之过也。

现代文:禁止攻伐,这是摒弃有德,惩罚正义。这是阻挠商汤,周武王的事业,助长夏桀、商纣的罪恶啊。

古文:凡人之所以恶为无道、不义者,为其罚也;所以蕲有道、行有义者,为其赏也。

现代文:人们之所以不敢行无道、不义的事,为的是免遭惩罚,人们之所以祈求有德、行正义韵事,为的是求得奖赏。

古文:今无道、不义存,存者,赏之也;而有道、行义穷,穷者,罚之也。

现代文:如今行无道、不义的人安然存在,安然存在无异干奖赏他们,而有德的人、主持正义的人却陷入困境,陷入困境无异于惩罚他们。

古文:赏不善而罚善,欲民之治也,不亦难乎?

现代文:赏恶惩善,想要用这种办法把人民冶理好,不也太难了吗?

古文:故乱天下、害黔首者,若论为大。

现代文:所以扰乱天下、危害人民的事物中。

古文:四曰:夫救守之心,未有不守无道而救不义也。

现代文:要数反对攻伐这种论调危害为最大

古文:守无道而救不义,则祸莫大焉,为天下之民害莫深焉。

现代文:禁塞救守的本心,无一不是卫护无道之君,救援不义之主的。卫护无道之君,救援不义之主,祸患没有比这更大的了,给天下百姓造成危害没有比这更深重的了。

古文:凡救守者,太上以说,其次以兵。

现代文:凡主张救守的人,最先是用言辞劝说,其次诉诸武力。

古文:以说则承从多群,日夜思之,事心任精,起则诵之,卧则梦之,自令单唇干肺,费神伤魂,上称三皇五帝之业以愉其意,下称五伯名士之谋以信其事,早朝晏罢,以告制兵者,行说语众,以明其道。

现代文:用言辞劝说,就聚徒成群,日夜思虑,费心劳神,起来就陈述它,睡觉还梦着它,把自己搞得唇焦肺燥,神损魂伤,上称三皇五帝的功业取悦于人,下举春秋五霸、知名人士的谋略证明自己的主张,从早上朝会到晚上退朝,都在劝说对方的主帅,宣扬自己的主张,晓谕众人,以阐观自己的道理。

古文:道毕说单而不行,则必反之兵矣。

现代文:一旦道理讲完,话语说尽,自己的主张仍然不被采用,就必然转而诉诸武力了。

古文:反之于兵,则必斗争之情,必且杀人,是杀无罪之民以兴无道与不义者也。

现代文:转而诉诸武力,势必就是战争。

古文:无道与不义者存,是长天下之害而止天下之利,虽欲幸而胜,祸且始长。

现代文:战争本身,必将杀人。这是屠杀无辜的人民,以扶持无道之君和不义之主。无道之君和不义之主得以生存,这是助长天下的祸害,毁弃天下的利益。无道之君,不义之主虽想侥幸取胜,祸患却由此开始滋长。

**古文:先王之法曰: 为善者赏,为不善者罚。 **

现代文:先王的法典说: 对行善的人给予奖赏,对作恶的人给予惩罚。

古文:古之道也,不可易。

现代文:这是自古以来的原则,不可更改。

古文:今不别其义与不义,而疾取救守,不义莫大焉,害天下之民者莫甚焉。

现代文:如今不区分正义与不正义却力主救守,没有比述更不义的事了,给天下百娃带来危害的没有比这更严重的了。

古文:故取攻伐不可,非攻伐不可;取救守不可,非救守不可;惟义兵为可。

现代文:因此,一概采用攻伐不可,一概反对攻伐也不可,一概采用救守不可,一概反对救守也不可,惟有正义之师才可以。

古文:兵苟义,攻伐亦可,救守亦可;兵不义,攻伐不可,救守不可。

现代文:军队如果是正义之师,那么攻伐可以,救守也可以,军队如果是不义之师,那么攻伐不可,救守也不可。

古文:使夏桀、殷纣无道至于此者,幸也;使吴夫差、智伯瑶侵夺至于此者,幸也;使晋厉、陈灵、宋康不善至于此者,幸也。

现代文:致使夏桀,殷纣荒淫无道达到如此地步的是侥幸之心,致使吴王夫差、智伯瑶侵暴掠夺达到如此地步的是侥幸之心,致使晋厉公、陈灵公、宋康王作恶达到如此地步的也是侥幸之心。

古文:若令桀、纣知必国亡身死,殄无后类,吾未知其为无道之至于此也;吴王夫差、智伯瑶知必国为丘墟,身为刑戮,吾未知其为侵夺之至于此也;晋厉知必死于匠丽氏,陈灵知必死于夏徵舒,宋康知必死于温,吾未知其为不善之至于此也。

现代文:假如让桀、纣知道他们目日样作的后果定然是国亡身死,断子绝孙,我不相信他们荒淫无道会到如此地步,假如吴王夫差、智伯瑶知道他们那样做的后果定然是国家成为座墟,自身遭到杀戮,我不相信他们侵暴掠夺会到如此地步;假如晋厉公知道他那样做必定会死在匠丽氏的家中,陈灵公知道他那样做必定会死于夏微舒之手,朱康王知道他那样做必定会死在温邑,我不相信他们作恶会达到如此地步。

古文:此七君者,大为无道不义,所残杀无罪之民者,不可为万数。

现代文:这七个国君恣意作恶,他们残杀的无辜百姓多得数也数不清。

古文:壮佼、老幼、胎之死者,大实平原,广湮深谿大谷,赴巨水,积灰填沟洫险阻。

现代文:青壮年,老人,儿童以及母腹中的胎儿死去的遍及原野,填塞了深谷,流入大河,战火的积灰填平了沟洫险阻。

古文:犯流矢,蹈白刃,加之以冻饿饥寒之患,以至于今之世,为之愈甚。

现代文:人民冒着飞矢,踏着利刃,再加上受着冻饿饥寒的熬煎,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现在,愈演愈烈。

古文:故暴骸骨无量数,为京丘若山陵。

现代文:所以暴露在野外的尸骨多得无法计数。积尸封土筑成的高冢象高大的山陵。

古文:世有兴主仁士,深意念此,亦可以痛心矣,亦可以悲哀矣。

现代文:世上如有奋发之君、仁义之士,深切地想到达些,也足以感到痛心了,也足以感到悲哀了。

古文:察此其所自生,生于有道者之废,而无道者之恣行。

现代文:考察这种情况产生的根源,在于有道之人被废弃,而无道昏君恣意妄行。

古文:夫无道者之恣行,幸矣。

现代文:无道昏君恣意妄行,全是由干心存侥幸的缘故。

古文:故世之患,不在救守,而在于不肖者之幸也。

现代文:所以,当今世上的祸患不在于教守本身,而在于不肖的人心存侥幸。

古文:救守之说出,则不肖者益幸也,贤者益疑矣。

现代文:救守的论调产生之后,不肖的人越发怀有侥幸之心了,贤人越发恐惧了。

古文:故大乱天下者,在于不论其义而疾取救守。

现代文:所以,大乱夭下的,在于不管正义与否,而一味力主教守。

古文:五曰:凡君子之说也,非苟辨也;士之议也,非苟语也。

现代文:怀宠凡君子出言,都不苟且辩说,士凡议论,都不苟且言谈。

古文:必中理然后说,必当义然后议。

现代文:君子一定符合道理然后才出言,士人一定符合大义然后才议论。

古文:故说义而王公大人益好理矣,士民黔首益行义矣。

现代文:所以,听了君子和士人的言谈议论,王公贵族越发喜好道理了,士人百姓越发遵行大义了。

古文:义理之道彰,则暴虐、奸诈、侵夺之术息也。

现代文:理义之道彰明了,暴虐,奸诈、侵夺之类的行径就会止息。

古文:暴虐、奸诈之与义理反也,其势不俱胜,不两立。

现代文:暴虐、奸诈、侵夺与理义截然相反,其势不能两胜。不能并存。

古文:故兵入于敌之境,则民知所庇矣,黔首知不死矣。

现代文:所以,正义之师进人敌国的边境,敌国的士八就知道保护者到了,百姓就知道不会死了。

古文:至于国邑之郊,不虐五谷,不掘坟墓,不伐树木,不烧积聚,不焚室屋,不取六畜。

现代文:正义之师到了国都及一般城邑的四郊,不祸害五谷,不刨坟掘墓,不砍伐树术,不烧掉财物粮草,不焚毁房屋,不掠夺六畜。

古文:得民虏奉而题归之,以彰好恶;信与民期,以夺敌资。

现代文:俘获敌国的百姓都送他们回去,以此表明自己的爱憎,诚信正与人民愿望相合,以此争取敌国的民众。

古文:若此而犹有忧恨、冒疾、遂过、不听者,虽行武焉亦可矣。

现代文:象这样,如果还有顽固不化、妒嫉、坚持错误不归顺的人,那么即使对他们动用武力也是可以的。

古文:先发声出号曰: 兵之来也,以救民之死。

现代文:用兵之前,先发布檄文,檄文说: 太军到此,为拯救百姓的生命。

古文:子之在上无道,据傲荒怠,贪戾虐众,恣睢自用也,辟远圣制,謷丑先王,排訾旧典,上不顺天,下不惠民,征敛无期,求索无厌,罪杀不辜,庆赏不当。

现代文:昏君在上,荒淫无遭,傲慢自大,迷乱怠惰,贪婪暴虞,残害民众,狂妄凶狠,自以为是,屏弃圣王法制,诋毁先王,排斥毁谤先代法典,上不顺承天意,下不爱护百姓,征敛不止,责求无度,刑杀无辜,奖赏不当。

古文:若此者,天之所诛也,人之所雠也,不当为君。

现代文:象这样的人,是上天诛灭的对象,是人们共同的仇敌,根本不配作国君。

古文:今兵之来也,将以诛不当为君者也,以除民之雠而顺天之道也。

现代文:如今大军到此,要诛灭不配作国君的人,除掉人民的仇敌,顺应上天的意旨。

古文:民有逆天之道、卫人之雠者,身死家戮不赦。

现代文:士民百姓中如有违背上天意旨,救助人民仇敌的,一律处死,井杀死全家,绝不赦免。

**古文:有能以家听者,禄之以家;以里听者,禄之以里;以乡听者,禄之以乡;以邑听者,禄之以邑;以国听者,禄之以国。 **

现代文:有能率领一家归顺的,赏给他一家作为俸禄;率领一里归顺的,赏给他一里作为俸禄,率领一乡归顺的,赏给他一乡作为俸禄,率领一邑归顺的,赏给他一邑作为俸禄率领国都士民百姓归顺的,把国都赏给他作俸禄。

古文:故克其国,不及其民,独诛所诛而已矣。

现代文:所以,攻克敌国,不罪及士民百姓,只杀所当杀的人罢了。

古文:举其秀士而封侯之,选其贤良而尊显之,求其孤寡而振恤之,见其长老而敬礼之。皆益其禄,加其级。

现代文:还要举荐敌国德才优异的人,赐给他们土地、爵位,选拔敌国贤明有德的人,授与他们高官显位,寻找敌国的孤儿寡妇救济他们,会见敌国的老年人,尊重他们,以礼相待,全都增加他们的俸禄,级别。

古文:论其罪人而救出之;分府库之金,散仓廪之粟,以镇抚其众,不私其财;问其丛社、大祠民之所不欲废者,而复兴之,曲加其祀礼。

现代文:审理敌国的罪人,赦免释放他们,分发府库中的财物,散发仓廪中的粮食,用以安抚敌国的民众,不把敌国的财物占为己有,并询问敌国人民所不愿意废弃的草木繁茂的社宫以及大庙,恢复祭祀,井多方设法增加祭祀的礼仪。

古文:是以贤者荣其名,而长老说其礼,民怀其德。

现代文:因此,贤人为自己名声显扬而荣耀,老年人为自己受到礼遇而高兴,人民为自己受到恩德而安定。

古文:今有人于此,能生一死人则天下必争事之矣。

现代文:假如这里有个人,能够使一死人复生,那天下的人一定争着服侍他了。

古文:义兵之生死人亦多矣,人孰不说?

现代文:正义之师救活的人也太多了,人们谁不喜欢?

古文:故义兵至,则邻国之民归之若流水,诛国之民望之若父母,行地滋远,得民滋众,兵不接刃而民服若化。

现代文:所以,正义之师一到,邻国的人民归向它就象梳水一样,被伐国家的人民盼望它就象盼望父母一样。正义之师走得越远,得到的民众就越多,兵不血刃人民就迅遗归服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