卷五十六

古文:谢瞻、孔琳之

现代文:孔琳之字颜琳,会稽山阴人。

古文:谢瞻,字宣远,一名檐,字通远,陈郡阳夏人,卫将军晦第三兄也。年六岁,能属文,为《紫石英赞》、《果然诗》,当时才士,莫不叹异。

现代文:祖父孔沈是晋朝的丞相掾。

古文:祖沈,晋丞相掾。父貵,光禄大夫。琳之强正有志力,好文义,解音律,能弹棋,妙善草隶。

现代文:父亲孔貵,是光禄大夫。孔琳之刚强正直,有志向有能力,喜爱读书作文,通晓音乐,特别会写草书和隶书。

古文:郡命主簿,不就,后辟本国常侍。

现代文:本郡任命他当主簿,没有应命,后来他被征用为本国的常侍。

古文:桓玄辅政为太尉,以为西阁祭酒。

现代文:桓玄辅佐晋朝官拜太尉,用孔琳之为西阁祭酒。

古文:桓玄时议欲废钱用谷帛,琳之议曰: 《洪范》八政,以货次食,岂不以交易之所资,为用之至要者乎?

现代文:桓玄时朝廷议论,想废除金钱,用谷子和布帛交换。孔琳之论述此事说: 《洪范》中说的八大政事,把货币放在吃饭后面,难道不是因为交易行为是日常生活的最重要的一项吗?

古文:若使不以交易,百姓用力于为钱,则是妨其为生之业,禁之可也。

现代文:如果不让金银为货币,百姓把精力投在铸钱上,那么必定妨碍他们做其他事,所以禁止百姓造钱是对的。

古文:今农自务谷,工自务器,四民各肄其业,何尝致勤于钱。

现代文:今日农民只管种谷物,手工业者只管制造工具,士农工商各人只管经营他们的事业。又有哪个人用心于造钱呢?

古文:故圣王制无用之货,以通有用之财,既无毁败之费,又省运置之苦,此钱所以嗣功龟贝,历代不废者也。

现代文:所以圣人制造无用的钱,而使有用的物质流通,既没有浪费多余费用,又减轻运输的艰难。这就是货币表现为龟壳贝壳,历朝历代都没有废除的原因。

古文:谷帛为宝,本充衣食,今分以为货,则致损甚多。

现代文:谷物布帛是宝贝,用来作为吃饭穿衣。如果今天把其中一部分划分出来作为货币,那么必定有很多损害。

古文:又劳毁于商贩之手,耗弃于割截之用,此之为敝,著于自曩。

现代文:而且谷物布匹在商贩的手中损坏,在加减乘除中消耗。这样做的弊端,古人已说得很清楚。

**古文:故钟繇曰: 巧伪之民,竞蕴湿谷以要利,制薄绢以充资。 **

现代文:所以钟繇说: 奸诈的百姓,争着用湿谷物来抬高价值,制造薄薄的布帛充作货币。

古文:魏世制以严刑,弗能禁也。

现代文:魏代历朝用严刑惩治,但没有效果。

古文:是以司马芝以为用钱非徒丰国,亦所以省刑。

现代文:所以司马芝认为用钱不仅使国家富裕,也可以减少刑罚。

古文:钱之不用,由于兵乱积久,自至于废,有由而然,汉末是也。

现代文:货币之所以没有采用完全由于战乱长期存在,以至废弃是有原因的,汉代末年便是这样。

古文:今既用而废之,则百姓顿亡其财。

现代文:今日钱已使用,再废除它,那么百姓一下子便失去了他的钱财。

古文:今括囊天下之谷,以周天下之食,或仓庾充衍,或粮靡斗储,以相资通,则贫者仰富,致之之道,实假于钱。

现代文:如今搜集天下的谷物,以满足天下人的饮食需要,有的仓库充足,有的只是斗把左右的储存,自然是贫穷百姓依靠富人,达到这一步,完全依靠货币。

古文:一朝断之,便为弃物,是有钱无粮之民,皆坐而饥困,此断钱之立敝也。

现代文:一旦废除货币,那便是被抛弃的东西,有钱无粮的百姓都坐而待毙,这是废除金钱马上会产生的祸害。

古文:且据今用钱之处不为贫,用谷之处不为富。

现代文:况且今日用钱的地方不穷,用谷的地方也不富。

古文:又民习来久,革之必惑。

现代文:另外人民用钱已习惯了,改变它必然导致混乱。

**古文:语曰: 利不百,不易业。 **

现代文:俗话说: 获利不超过一百倍,人们是不会改换他的职业的。

古文:况又钱便于谷邪?魏明帝时,钱废谷用,三十年矣。以不便于民,乃举朝大议。精才达治之士,莫不以为宜复用钱,民无异情,朝无异论。

现代文:况且钱比谷物用起来更方便,魏明帝时,废除货币用谷交换,三十年时间,因为不方便人民生活,于是朝中进行大讨论,深通政治经济的大人物,无不认为应该再用钱,人民没有反对意见,朝中没有异议。

古文:彼尚舍谷帛而用钱,足以明谷帛之弊,著于已试。

现代文:那个时代尚且舍弃谷物而用钱作为交换工具,足以说明用谷物交换的弊端,已被当年的人们深深认识。

古文:世或谓魏氏不用钱久,积累巨万,故欲行之,利公富国。

现代文:世人或者认为魏朝不用钱很长时间,积累了很多钱,所以最后又用了钱,有利公家有利于国。

古文:斯殆不然。

现代文:其实并非如此。

古文:昔晋文后舅犯之谋,而先成季之信,以为虽有一时之勋,不如万世之益。

现代文:当年晋文公之所以后赏赐舅犯,而先赏奖成季的忠信才谋,就是因为他认为权谋虽然有利于一时,不如诚信有利于万世。

古文:于时名贤在列,君子盈朝,大谋天下之利害,将定经国之要术。

现代文:魏国时一些名臣贤人在朝,君子并列,仔细谋划天下,商讨有利有害的各种大事,决定经营国家的根本方法。

古文:若谷实便钱,义不昧当时之近利,而废永用之通业,断可知矣。

现代文:如果谷物确实比货币方便,应该不只追求一时的方便,而离开永远有用的顺利,这是显而易见的。

古文:斯实由困而思革,改而更张耳。

现代文:这实际上是因为积累的弊端太多而想变革,改造旧的方式罢了。

古文:近孝武之末,天下无事,时和年丰,百姓乐业,便自谷帛殷阜,几乎家给人足,验之事实,钱又不妨民也。

现代文:晋孝武帝末年,天下安宁,风调雨顺,五谷丰登。百姓乐业,自然谷物丰收,布帛充满,几乎家家丰衣足食,从这时的史实来看,钱也不妨碍人民的富裕。

古文:顷兵革屡兴,荒馑荐及,饥寒未振,实此之由。

现代文:近些年来战乱不断发生,饥荒交迫。贫寒没有解决,也是因为这个原因。

古文:公既援而拯之,大革视听,弘敦本之教,明广农之科,敬授民时,各顺其业,游荡知反,务末自休,固以南亩竞力,野无遗壤矣。

现代文:明公既然拯救天下,拨乱反正,改革制度,崇尚根本的教化,重视增加农业投资,给人民因时制宜,顺其自然,游子荡夫迷途知返,追逐末利的人自然止息,基本上达到了大家努力种田种地,旷野没能多余的土地了。

古文:于是以往,升平必至,何衣食之足恤。

现代文:从这往前走,太平之日必然可以达到,更不用担心衣服饮食了。

**古文:愚谓救弊之术,无取于废钱。 **

现代文:我认为拯救时代弊病,不需要废去金钱。

古文:玄又议复肉刑,琳之以为: 唐、虞象刑,夏禹立辟,盖淳薄既异,致化实同,宽猛相济,惟变所适。

现代文:桓玄又打算恢复肉刑。孔琳之认为: 唐尧虞舜制定刑律,夏禹建立法制。大概因为敦朴和刻薄的风俗不同,但是达到政治清平的方法一样,宽容和严厉交替使用,不断地改变政策适应时代。

古文:《书》曰 刑罚世轻世重 ,言随时也。

现代文:《尚书》说: 刑罚有的时代重,有的时代轻。

古文:夫三代风纯而事简,故罕蹈刑辟;季末俗巧而务殷,故动陷宪网。

现代文:说的是刑法随时代变化而变化。三代时期,风俗淳朴,政事简明,所以当时很少有人犯法;世纪末期,风俗巧伪而政事繁多,所以人们动不动便触犯刑法。

古文:若三千行于叔世,必有踊贵之尤,此五帝不相循法,肉刑不可悉复者也。

现代文:如果三千条刑法在世纪末通用,必然导致鞋价上涨的问题,这正是五帝法律不一样,肉刑不可以全部恢复的原因。

古文:汉文发仁恻之意,伤自新之路莫由,革古创制,号称刑厝,然名轻而实重,反更伤民。

现代文:汉文帝表现他的仁厚心肠,感概重新做人的道路未能打开,于是改变古代的法令,在当时被称为刑法废除的时代。名义上是轻了,实际上刑法反而重了,反而更加伤害百姓。

古文:故孝景嗣位,轻之以缓。

现代文:所以孝景帝即位后,继续缓和减轻刑罚。

古文:缓而民慢,又不禁邪,期于刑罚之中,所以见美在昔,历代详论而未获厥中者也。

现代文:刑罚缓和以后而百姓又目无法纪。因刑罚又威慑不了邪恶的人,就要使刑罚达到适中。这也是古人加以称赞,历代详加商讨但又没有解决的问题。

古文:兵荒后,罹法更多。

现代文:兵荒之后,人民犯法更多。

古文:弃市之刑,本斩右趾,汉文一谬,承而弗革,所以前贤恨恨,议之而未辩。

现代文:斩首的刑罚,本来是斩去右脚趾。汉文帝一错,沿袭而没有改变,所以前人感到遗憾,研究它们而又没有得到解决。

古文:钟繇、陈群之意,虽小有不同,而欲右趾代弃市。

现代文:钟繇、陈群的看法小有不同,但都希望用斩去右脚趾代替砍头。

古文:若从其言,则所活者众矣。

现代文:如果按他们说的去做,必然使很多人活下去。

古文:降死之生,诚为轻法,然人情慎显而轻昧,忽远而惊近,是以盘盂有铭,韦弦作佩,况在小人,尤其所惑,或目所不睹,则忽而不戒,日陈于前,则惊心骇瞩。

现代文:免除死亡,刑法确实是减轻了,但人们对于明显的处罚总是谨慎的,对于看不清的东西总是忽视的,忽视远方的东西,注意眼前的现象,所以古人鼎盘之上刻有箴言,把用韦玉做的弦佩带在身上,用以警戒自己细微的地方。况且小人们尤其糊涂,眼中看不见的东西,便忽视而不戒备,每日呈现在眼前的,便心惊肉跳。

古文:由此言之,重之不必不伤,轻之不必不惧,而可以全其性命,蕃其产育,仁既济物,功亦益众。

现代文:由此看来,犯了重罪必须处罚,犯了轻罪也不能逃避惩处。这样就可以保全人们的性命,使人口增加,仁心救人,功效显著。

古文:又今之所患,逋逃为先,屡叛不革,逃身靡所,亦以肃戒未犯,永绝恶原。

现代文:另外今日所可忧虑的,逃犯首先需要考虑。多次反叛的没有消除,应该让那些逃亡的人无处藏身,用以警戒还未触犯刑律的人,永远铲除罪恶的根源。

古文:至于余条,宜依旧制。

现代文:至于其他的法条,应该按老刑罚来。

**古文:岂曰允中,贵献管穴。 **

现代文:这还谈不上适中,可贵的是窥一斑而知全豹,立一条而增进全面地改革。

古文:玄好人附悦,而琳之不能顺旨,是以不见知。

现代文:桓玄喜欢别人依附顺从于他,但是孔琳之不能这样,所以不被其赏爱。

古文:迁楚台员外散骑侍郎。

现代文:孔琳之接着升任楚台员外散骑侍郎。

古文:遭母忧,去职。

现代文:遇到母亲去世,离官去职。

古文:服阕,除司徒左西掾,以父致仕自解。

现代文:守孝期满,被任为司徒左西掾。他又以父亲退休为名辞让了。

古文:时司马休之为会稽内史、后将军,仍以琳之为长史。

现代文:当时司马休之当会稽内史、后将军,仍以孔琳之为长史。

古文:父忧,去官。

现代文:孔琳之父亲去世,他又辞官了。

古文:服阕,补太尉主簿,尚书左丞,扬州治中从事史,所居著绩。

现代文:守孝期满,补任太尉主簿、尚书左丞、扬州治中从事史,在任上都很称职,成绩显著。

古文:时责众官献便宜,议者以为宜修庠序,恤典刑,审官方,明黜陟,举逸拔才,务农简调。

现代文:当时要求朝中大臣谈论和陈述建议。一些人认为应该修治学校,减轻刑罚,明确职责和赏罚条例,举荐人才,重视农业,缓轻征役。

古文:琳之于众议之外,别建言曰: 夫玺印者,所以辩章官爵,立契符信。

现代文:孔琳之在众人建议之外又提议说: 玺书和官印,为的是明确官职真假,向人们表示它的权威。

古文:官莫大于皇帝,爵莫尊于公侯。

现代文:官员中没有比皇帝更大的,爵位没有比公侯更显贵的。

古文:而传国之玺,历代迭用,袭封之印,奕世相传,贵在仍旧,无取改作。

现代文:而传国玺宝,历代连续使用。继封的文印,也是代代相传,它的可贵在于古老和沿袭,而不需要改换制造。

古文:今世唯尉一职,独用一印,至于内外群官,每迁悉改,讨寻其义,私所未达。

现代文:今日只有尉官这一职务,只用一种印绶。至于朝中内外各种官职,每次升任便全部改换印绶,研究它的本来意义,我还是不能明白为什么。

古文:若谓官各异姓,与传袭不同,则未若异代之为殊也。

现代文:如果认为每个官员姓氏不同,和继承的情况不同,那么还不像不同朝代的差异。

古文:若论其名器,虽有公卿之贵,不若帝王之重;若以或有诛夷之臣,忌其凶秽,则汉用秦玺;延祚四百,未闻以子婴身戮国亡,而弃之不佩。

现代文:如果谈官职的尊卑,虽然公卿的官职很高贵,但没有帝王那么重要。如果因为某官曾遭受斩杀的惩罚,同时也忌讳那个官职,那么汉朝用秦朝的传国玺,保存了四百年,没有听说秦子婴因为本身被杀国破家亡,而汉帝王便没有用传国玺的。

古文:帝王公侯之尊,不疑于传玺,人臣众僚之卑,何嫌于即印。

现代文:以帝王公侯如此尊贵的身份在传国玺的使用上毫无怀疑,普通的卑小官职,又为什么嫌恶前人用的官印呢?

古文:载籍未闻其说,推例自乖其准。

现代文:在古籍上没听说这种情况,按事推理也不合道理。

古文:而终年刻铸,丧功肖实,金银铜炭之费,不可称言,非所以因循旧贯易简之道。

现代文:反而一年到头,不断地刻印铸印,浪费工夫,消耗物质。金银铜铁的花费,简直说不清有多少,这是不能继承优良传统使政治简明易行的。

古文:愚谓众官即用一印,无烦改作。

现代文:我认为各个官职都各用一种印绶,不需反复改铸。

**古文:若有新置官,又官多印少,文或零失,然后乃铸,则仰裨天府,非唯小益。 **

现代文:如果有新设置的官,或者官员多印绶少,或者印文消失,然后才能铸造,那么上则有利于国家,不仅是小的好处。

古文:又曰: 凶门柏装,不出礼典,起自末代,积习生常,遂成旧俗。

现代文:又说: 丧事的办理,在古代的典籍中没有记载,完全是从后世兴起的。老习惯成为规矩,成为一般的风俗。

古文:爰自天子,达于庶人,诚行之有由,卒革必骇。

现代文:上自天子,下至百姓,这样做确实有原因,突然改革必然惊骇耳目。

古文:然苟无关于情,而有愆礼度,存之未有所明,去之未有所失,固当式遵先典,厘革后谬,况复兼以游费,实为民患者乎!凡人士丧仪,多出闾里,每有此须,动十数万,损民财力,而义无所取。

现代文:然而这些习惯如果不和人情相关,反而害了百姓。

古文:至于寒庶,则人思自竭,虽复室如悬磬,莫不倾产殚财,所谓葬之以礼,其若此乎。谓宜谨遵先典,一罢凶门之式,表以素扇,足以示凶。 又曰: 昔事故饥荒,米谷绵绢皆贵,其后米价登复,而绢于今一倍。

现代文:保存它们未必有用。

古文:绵绢既贵,蚕业者滋,虽勤厉兼倍,而贵犹不息。

现代文:布帛绸缎价格既然昂贵,养蚕的人就多了,人们虽然加倍的勤劳,但它的高价总跌不下来。

古文:愚谓致此,良有其由。

现代文:我认为导致这样的原因是有的。

古文:昔事故之前,军器正用铠而已,至于袍袄裲裆,必俟战阵,实在库藏,永无损毁。

现代文:在大乱之前,军队衣服只用铠甲而已,至于军袍军袄和军衬衫必须打仗时才发,平时把它们放在仓库中,永远不会有损害。

古文:今仪从直卫及邀罗使命,或有防卫送迎,悉用袍袄之属,非唯一府,众军皆然。

现代文:如今的仪仗部队和游行的使者,或者警卫士兵参加和迎送仪式的军人,都用军袍军袄,不仅某一军府,甚至其他各部队都是如此。

古文:绵帛易败,势不支久。又昼以御寒,夜以寝卧,曾未周年,便自败裂。

现代文:布绸容易损坏,不能长久保存,而且白天用它们来防寒,夜晚用它们来寝睡,不用一年便会毁坏。

古文:每丝绵新登,易折租以市,又诸府竞收,动有千万,积贵不已,实由于斯,私服为脂艰贵,官库为之空尽。

现代文:每年蚕棉丰收,容易按租税折价购买,另外各军府纷纷收购,动不动有几千,所以布帛一直昂贵,确实因为如此,私人的衣服因此而缺乏,而官府又为它而亏空。

古文:愚谓若侍卫所须,固不可废,其余则依旧用铠。小小使命送迎之属,止宜给仗,不烦铠袄。

现代文:我认为像待卫部队,是必需它们的,其余的部队则必须仍旧用铠甲,小小迎来送往的仪式,只应分配军仗器械,不用铠甲和军袄。

**古文:用之既简,则其价自降 **

现代文:用的人少了,布帛的价格自然跌落。

古文:又曰: 夫不耻恶食,唯君子能之。

现代文:他又说: 不以朴素的饮食为耻,只有君子能够做到。

古文:肴馔尚奢,为日久矣。

现代文:佳肴美宴,崇尚奢侈,已很长久了。

古文:今虽改张是弘,而此风未革。

现代文:今日虽然不断地改正,但这个风气仍未改变。

古文:所甘不过一味,而陈必方丈,适口之外,皆为悦目之费,富者以之示夸,贫者为之殚产,众所同鄙,而莫能独异。

现代文:他们真正喜欢吃的不过是一种菜肴,而吃起来却有一大桌子,除了满足口腹的欲望之外,都是为了悦人耳目。富人用它们夸耀自己,穷人因此而竭资殚产。这样本来是人们非常痛恨的,但谁也无法不做。

**古文:愚谓宜粗为其品,使奢俭有中;若有不改,加以贬黜,则德俭之化,不日而流。 **

现代文:我认为应该粗略地制定规则,使奢侈和节俭达到一个适中的比例,如果有人还不改正,加以贬斥;那么节俭美德的教化,马上便可传播。

古文:迁尚书吏部郎。

现代文:孔琳之迁任尚书吏部郎。

古文:义熙六年,高祖领平西将军,以为长史,大司马琅邪王从事中郎。又除高祖平北、征西长史,迁侍中。

现代文:义熙六年高祖兼平西将军,用他当长史,又用他当大司马琅笽王的从事中郎,任命他为高祖的平北、征西将军长史,再升他当侍中。

古文:宋台初建,除宋国侍中。

现代文:宋国刚刚建立。任他为宋国侍中。

古文:出为吴兴太守,公事免。

现代文:再出外当吴兴太守。又因公免职。

古文:永初二年,为御史中丞。

现代文:永初二年,孔琳之当御史中丞。

古文:明宪直法,无所屈桡。

现代文:孔琳之通晓法律,执法严明公正。

古文:奏劾尚书令徐羡之曰: 臣闻事上以奉宪为恭,临下以威严为整。然后朝典惟明,莅众必肃。

现代文:他弹劾尚书令徐羡之说: 我听说臣子侍奉上司以守法为恭敬,而对下人以威严为整齐,然后朝廷法律明白,任事必然严肃。

古文:斯道或替,则宪纲其颓。

现代文:这个规矩一被打乱,那么法制便会崩溃。

古文:臣以今月七日,预皇太子正会。

现代文:我在本月七日参加皇太子的正会。

古文:会毕车去,并猥臣停门待阙。

现代文:会完了车准备回去,和其他人在门边等待。

古文:有何人乘马,当臣车前,收捕驱遣命去。

现代文:有一个人乘了一匹马在我的车前逮捕一个人并叫拉了开去。

古文:何人骂詈收捕,咨审欲录。

现代文:那个人一边骂一边捉人审问加以逮捕。

古文:每有公事,臣常虑有纷纭,语令勿问,而何人独骂不止,臣乃使录。

现代文:每有公事,我常常担心引起麻烦,叫手下人不要多管。而那个人叫骂不止,我便叫人把他叫来。

古文:何人不肯下马,连叫大唤,有两威仪走来,击臣收捕。

现代文:那人不肯下马,连叫大喊,有两个威仪士兵走来,打我的收逮那人的部下。

古文:尚书令省事倪宗又牵威仪手力,击臣下人。

现代文:尚书令省事倪宗又牵威仪士兵的手,打我的部属。

古文:宗云: 中丞何得行凶,敢录令公人。

现代文:倪宗说: 中丞怎么能行凶,敢抓令公的人。

**古文:凡是中丞收捕,威仪悉皆缚取。 **

现代文:凡是中丞逮捕的,威仪们都可以捆起带走。

古文:臣敕下人一不得斗,凶势辀张,有顷乃散。

现代文:我叫手下人,一点也不要动手,但他们气焰猖獗,好久才散去。

古文:又有群人就臣车侧,录收捕樊马子,互行筑马子顿伏,不能还台。

现代文:又有一群人在我的车旁,逮捕樊马子,又一起按住马子叫他跪在地下,把他带走,不能回到御史台。

古文:臣自录非,本无对校,而宗敢乘势凶恣,篡夺罪身。

现代文:我想他们抓人是不法的,又没有证据,而倪宗敢凭借权势肆无忌惮,带走有罪的人。

古文:尚书令臣羡之,与臣列车,纷纭若此,或云羡之不禁,或云羡之禁而不止。

现代文:尚书令徐羡之和我都乘坐车子。而闹出这样的事,凶气嚣张,有的说是徐羡之不禁止下人,有的说是徐羡之禁止了但没有效果。

古文:纵而不禁,既乖国宪;禁而不止,又不经通。

现代文:放纵罪人而不禁止,不符合国法,禁止而没有效果又说不通。

古文:陵犯监司,凶声彰赫,容纵宗等,曾无纠问,亏损国威,无大臣之体,不有准绳,风裁何寄。

现代文:罪犯侵犯法官,如此猖獗,容允倪宗等,一点也不纠弹,损害国家的权威,不成大臣的体统,不对他加以制裁,法律又有什么地位。

古文:羡之内居朝右,外司辇毂,位任隆重,百辟所瞻。

现代文:徐羡之在朝廷为首要官员,外面管大小事务,朝廷寄巨大的希望于他,是官员的模仿对象。

古文:而不能弘惜朝章,肃是风轨。

现代文:他却不能守朝廷的法规,严肃风纪,以致使部属放纵,凌辱法官。

古文:致使宇下纵肆,凌暴宪司,凶赫之声,起自京邑,所谓己有短垣,而自逾之。又宗为篡夺之主,纵不纠问,二三亏违,宜有裁贬。

现代文:凶恶的气焰,从京城窜起,真是自己有矮墙而亲自逾越。而倪宗为抢夺的主犯。徐羡之放开不问,对这几种不法行为,应该加以惩罚。

古文:请免羡之所居官,以公还第。

现代文:我请求免除徐羡之的官职,以公的身份回到自己家里。

**古文:宗等篡夺之愆,已属掌故御史随事检处。 **

现代文:倪宗等人的抢走犯人的罪行,我已经叫掌故的御史根据实情加以控告。

**古文:诏曰: 小人难可检御,司空无所问,余如奏。 **

现代文:高祖下诏书说: 小人们难以管制,司空不用牵涉,其余按奏文处理。

古文:羡之任居朝端,不欲以犯宪示物。

现代文:徐羡之当朝廷第一大官,不想让别人看他犯了法。

古文:时羡之领扬州刺史,琳之弟璩之为治中,羡之使璩之解释琳之,停寝其事。

现代文:当时徐羡之兼扬州刺史,孔琳之的弟弟孔璩之当他的治中。徐羡之叫孔璩之劝说孔琳之叫他算了。

古文:琳之不许。

现代文:孔琳之不同意。

**古文:璩之固陈,琳之谓曰: 我触忤宰相,正当罪止一身尔,汝必不应从坐,何须勤勤邪! **

现代文:孔璩之坚决要他这样。孔琳之说: 我触犯宰相,只不过我一人有害,你绝对不会被我株连,何必这么为人效劳呢?

古文:自是百僚震肃莫敢犯禁。

现代文:于是朝中百官震动,不敢犯法。

古文:高祖甚嘉之,行经兰台,亲加临幸。

现代文:高祖很称赞他,经过兰台处时亲自看他。

古文:又领本州大中正,迁祠部尚书。

现代文:孔琳之又兼任本州大中正,再迁祠部尚书。

古文:不治产业,家尤贫素。

现代文:他不经营财物,家中尤其贫困。

古文:景平元年,卒,时年五十五。追赠太常。

现代文:景平元年,孔琳之去世,享年五十五,被追认为太常。

古文:子邈,有父风,官至扬州治中从事史。

现代文:他的儿子孔邈,有父亲风格,官至扬州治中从事史。

古文:邈子觊,别有傅。觊弟道存,世祖大明中,历黄门吏部郎,临海王子顼前军长史、南郡太守。

现代文:孔邈的儿子孔,另有传记,孔的弟弟道存,在世祖大明年间,历任黄门吏部郎,临海王刘子顼前军长史,南郡太守。

古文:晋安王子勋建伪号,为侍中,行雍州事。事败自杀。

现代文:晋安王刘子勋开建伪府,孔道存当侍中,代管雍州事务,刘子勋失败后他自杀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