卷二百二十九

古文:王黼字将明,开封祥符人。

现代文:王黼,字将明,开封祥符人。

古文:初名甫,后以同东汉宦官,赐名黼。

现代文:起初名叫甫,后来因为和东汉宦官同名,皇上赐他名黼。

古文:为人美风姿,目睛如金,有口辩,才疏隽而寡学术,然多智善佞。

现代文:王黼讲究仪表,目光炯炯,有口才,才智出众但没多少学问,善于巧言献媚。

古文:中崇宁进士第,调相州司理参军,编修《九域图志》,何志同领局,喜其人,为父执中言之,荐擢校书郎,迁符宝郎、左司谏。

现代文:考中崇宁进士,调为相州司理参军,编修《九域图志》,何志和他同时负责,喜欢他,就对自己的父亲何执中说起他,何执中推荐他,他升为校书郎,又升为符宝郎、左司谏。

古文:张商英在相位,浸失帝意,遣使以玉环赐蔡京于杭;黼觇知之,数条奏京所行政事,并击商英。

现代文:张商英为宰相,渐渐失宠,皇上派使臣把玉环赏给在杭州的蔡京,王黼侦知此事后,逐条上奏赞扬蔡京所推行的政事,并攻击张商英。

古文:京复相,德其助己,除左谏议大夫、给事中、御史中丞,自校书至是财两岁。

现代文:蔡京再次任宰相,感激王黼帮助自己,就任命他为左谏议大夫、给事中、御史中丞,王黼从任校书郎到现在才两年。

古文:黼因执中进,乃欲去执中,使京颛国,遂疏其二十罪,不听。

现代文:王黼靠何执中得以进升,却想逐去何执中,让蔡京专权,就上疏论奏何执中的二十条罪状,皇上不听。

古文:俄兼侍读,进翰林学士。

现代文:不久他兼任侍读,升为翰林学士。

古文:京与郑居中不合,黼复内交居中,京怒,徙为户部尚书,大农方乏,将以邦用不给为之罪。

现代文:蔡京与郑居中不合,王黼与郑居中交好,蔡京生气,就调他任户部尚书,正值青黄不接,蔡京想以国家财用不足作为他的罪状。

古文:既而诸班禁旅赉犒不如期,诣左藏鼓噪,黼闻之,即诸军揭大榜,期以某月某日,众读榜皆散,京计不行。

现代文:不久诸班禁军因没如期犒赏,到左藏库鼓噪闹事,王黼听说后,就在诸军前贴上大榜,保证某月某日犒赏他们,众人读榜后都散去,蔡京的计划没实现。

古文:还为学士,进承旨。

现代文:王黼回来后任学士,升为承旨。

古文:遭父忧,阅五月,起复宣和殿学士,赐第昭德坊。

现代文:王黼遭父丧辞官守孝,过了五个月,朝廷重新起用他为宣和殿学士,皇上赏他宅第昭德坊。

古文:故门下侍郎许将宅在左,黼父事梁师成,称为恩府先生,倚其声焰,逼许氏夺之,白昼逐将家,道路愤叹。

现代文:原来的门下侍郎许将的住宅在左边,王黼待梁师成像父亲一样,称为恩府先生,凭梁师成的权势,逼许将搬走,白天就赶走了许将全家,道路上的人都很愤怒。

古文:复为承旨,拜尚书左丞、中书侍郎。

现代文:王黼又为承旨,被任命为尚书左丞、中书侍郎。

古文:宣和元年,拜特进、少宰。

现代文:宣和元年,任命为特进、少宰。

古文:由通议大夫超八阶,宋朝命相未有前比也。

现代文:他由通议大夫超升八阶,宋朝任命宰相前所未有。

古文:别赐城西甲第,徙居之日,导以教坊乐,供张什器,悉取于官,宠倾一时。

现代文:另外赐给他城西的府第,他迁居那天,以教坊乐为先导,所需的东西,全都取于官府,是当时最受恩宠的人。

古文:蔡京致仕,黼阳顺人心,悉反其所为,罢方田,毁辟雍、医、算学,并会要、六典诸局,汰省吏,减遥郡使、横班官奉入之半,茶盐钞法不复比较,富户科抑一切蠲除之,四方翕然称贤相。

现代文:蔡京辞官,王黼表面顺应人心,一反蔡京所为,罢方田,毁辟雍、医、算学,合并修会要、六典各机构,裁汰冗官,对远郡使、横班官的俸禄减半,茶盐钞法不再比较,对富户的科抑一律蠲除,天下人都称他是贤相。

古文:既得位,乘高为邪,多畜子女玉帛自奉,僣拟禁省。

现代文:得到相位后,他借位高权重之机为奸邪,搜罗很多子女玉帛享乐,和皇宫差不多。

古文:诱夺徽猷阁待制邓之纲妾,反以罪窜之纲岭南。

现代文:诱惑并抢夺徽猷阁待制邓之纲的妾,反而给邓之纲加罪流放到岭南。

古文:加少保、太宰。

现代文:王黼升为少保、太宰。

古文:请置应奉局,自兼提领,中外名钱皆许擅用,竭天下财力以供费。

现代文:他请求设应奉局,自己兼任提领,中外钱财允许他随便用,竭天下财力供应奉局的费用。

古文:官吏承望风旨,凡四方水土珍异之物,悉苛取于民,进帝所者不能什一,余皆入其家。

现代文:官吏推测皇上和王黼的意思,凡是四方水土所产的珍奇之物,都苛取于百姓,但进奉给皇上的珍品不到十分之一,其余的全归王黼。

古文:御史陈过庭乞尽罢以御前使唤为名冗官,京西转运使张汝霖请罢进西路花果,帝既纳,黼复露章劾之,两人皆徙远郡。

现代文:御史陈过庭请求罢去那些以御前使唤为名的冗官,京西转运使张汝霖请求罢去进奉西路花果,皇上已经采纳,王黼又上章弹劾他们,二人都被流放远郡。

古文:睦寇方腊起,黼方文太平,不以告,蔓延弥月,遂攻破六郡。

现代文:睦州方腊起义,王黼粉饰太平,不报告皇上,起义军力量扩大,攻破了六郡。

古文:帝遣童贯督秦甲十万始平之。

现代文:皇上派童贯率秦地十万大军才平灭方腊。

古文:犹以功转少傅,又进少师。

现代文:王黼仍因功转为少傅,又升为少师。

古文:贯之行也,帝全付以东南一事,谓之曰: 如有急,即以御笔行之。 贯至吴,见民困花石之扰,众言: 贼不亟平,坐此耳。 贯即命其僚董耘作手诏,若罪已然,且有罢应奉局之令,吴民大悦。

现代文:童贯镇压方腊时,皇上把东南方的事全交童贯处理,对他说: 如果事情紧急,就以诏书的名义实行。 童贯到东南,见百姓苦于花石纲的骚扰,众人说: 没能马上平定反叛,是因为花石纲的骚扰。 童贯立即命令他的僚属董耘做手诏,像皇上的罪己诏,并有罢应奉局的命令,东南百姓高兴。

古文:贯平贼归,黼言于帝曰: 腊之起由茶盐法也,而贯入奸言,归过陛下。 帝怒。

现代文:童贯平方腊回来,王黼对皇上说 :方腊反叛的原因是茶盐法,而童贯献奸言,归罪陛下。

古文:贯谋起蔡京以间黼,黼惧。

现代文:皇上大怒,童贯谋划起用蔡京来排挤王黼,王黼恐惧。

古文:是时朝廷已纳赵良嗣之计,结女真共图燕,大臣多不以为可。

现代文:此时朝廷已采纳赵良嗣的计谋,交结女真共图燕地,大臣多数认为不行。

古文:黼曰: 南北虽通好百年,然自累朝以来,彼之慢我者多矣。

现代文:王黼说 :南北虽然已通好百年,但历朝以来,辽人怠慢我们的时候很多。

古文:兼弱攻昧,武之善经也。

现代文:兼并弱小攻打愚昧,这是好的军事策略。

古文:今弗取,女真必强,中原故地将不复为我有。 帝虽向其言,然以兵属贯,命以保民观衅为上策。

现代文:现在不攻取辽国,女真必会强大,中原故土将不再为我所有。 皇上虽倾向于他的话,但让童贯掌握兵权,命令童贯以保民观战为上策。

古文:黼复折简通诚于贯曰: 太师若北行,愿尽死力。 时帝方以睦寇故悔其事,及黼一言,遂复治兵。

现代文:王黼又写信对童贯竭诚说 :太师若北行,我愿尽死力。 当时皇上正因方腊的缘故后悔对童贯的态度,等王黼一说,就重新让童贯握兵。

古文:黼于三省置经抚房,专治边事,不关之枢密。

现代文:王黼在三省设经抚房,专门负责边事,与枢密院不相关。

古文:括天下丁夫,计口出算,得钱六千二百万缗,竟买空城五六而奏凯。

现代文:王黼检括天下丁夫,计口出钱,得钱六千二百万缗,竟然买了五六座空城来报捷。

古文:率百僚称贺,帝解玉带以赐,优进太傅,封楚国公,许服紫花袍,驺从仪物几与亲王等。

现代文:王黼率百官祝贺,皇上解下玉带赏给他,并升他为太傅,封为楚国公,允许他穿紫花袍;他的车马、侍从等仪仗几乎和亲王相同。

古文:黼议上尊号,帝曰: 此神宗皇帝所不敢受者也。 却弗许。

现代文:王黼建议皇上加尊号,徽宗说: 这是神宗都不敢接受的。 推辞不许。

古文:始,辽使至,率迂其驿程,燕犒不示以华侈。

现代文:起初,辽国使臣到,一般是带着辽使绕道走,酒宴和犒赏都不显示侈华。

古文:及黼务于欲速,令女真使以七日自燕至都,每张宴其居,辄陈尚方锦绣、金玉、瑰宝,以夸富盛,由是女真益生心。

现代文:到王黼想尽快收复燕京时,就命令女真使臣从燕京到京城用七天时间,每次都在使馆设宴,往往把皇家用的尚方锦绣、金玉、瑰宝摆设出来,来夸耀富有繁盛,于是女真更有侵略之心。

古文:身为三公,位元宰,至陪扈曲宴,亲为俳优鄙贱之役,以献笑取悦。

现代文:王黼身为三公,位至元宰,甚至陪皇上在后宫取乐,亲自为皇上表演一些歌舞艺人的下贱动作,来取悦皇上。

古文:钦宗在东宫,恶其所为。

现代文:钦宗在东宫,恨他的所作所为。

古文:郓王楷有宠,黼为阴画夺宗之策。

现代文:郓王赵楷受宠,王黼暗中替他筹划夺太子位。

古文:皇孙谌为节度使、崇国公,黼谓但当得观察使,召宫臣耿南仲谕指,使草代东宫辞谌官奏,竟夺之,盖欲以是撼摇东宫。

现代文:皇孙赵谌为节度使、崇国公,王黼认为赵谌只能任观察使,召宫臣耿南仲讲明自己的意图,让他代替太子起草辞去赵谌官职的奏书,赵谌竟被罢官,王黼想以辞赵谌官职来动摇太子的地位。

古文:帝待遇之厚,名其所居閤曰 得贤治定 ,为书亭、堂榜九。

现代文:皇上对王黼十分厚待,把他的住所叫 得贤治定 ,为他题写九处亭、堂的牌额。

古文:有玉芝产堂柱,乘舆临观之。

现代文:他家堂柱上长出玉芝,皇上亲临观看。

古文:梁师成与连墙,穿便门往来,帝始悟其交结状。

现代文:梁师成和他住隔壁,从便门往来,皇上才知道他们交结的情况。

古文:还宫,黼眷顿熄,寻命致仕。

现代文:皇上还宫后,对王黼的宠爱立即消失,不久就命令他辞官。

古文:钦宗受禅,黼惶骇入贺,閤门以上旨不纳。

现代文:钦宗即位后,王黼惶恐地入宫庆贺,宫门官说皇上不接受他的庆贺。

古文:金兵入汴,不俟命,载其孥以东。

现代文:金兵进入汴京,他不等诏命来,就带着妻子儿女往东跑。

古文:诏贬为崇信军节度副使,籍其家。

现代文:皇上下诏贬他为崇信军节度副使、籍没他家。

古文:吴敏、李纲请诛黼,事下开封尹聂山,山方挟宿怨,遣武士蹑及于雍丘南辅固村,戕之,民家取其首以献。

现代文:吴敏、李纲请求杀王黼,这事交给开封尹聂山,聂山正与王黼宿怨未解,就派武士追到雍丘南面的辅固村,杀了王黼,百姓取他的头献上。

古文:帝以初即位,难于诛大臣,托言为盗所杀。

现代文:皇上因为刚即位,诛杀大臣有损仁政,就假托王黼是被强盗杀死的。

古文:议者不以诛黼为过,而以天讨不正为失刑矣。

现代文:议论的人不认为杀王黼是过错,而认为上天讨伐的不公正是失去刑罚。

古文:朱勔,苏州人。

现代文:朱勔,苏州人。

古文:父冲,狡狯有智数。

现代文:父亲朱冲,狡猾聪明。

古文:家本贱微,庸于人,梗悍不驯,抵罪鞭背。

现代文:他家本来微贱,朱冲受雇于人,他强悍不驯,因罪被处以鞭背的刑罚。

古文:去之旁邑乞贷,遇异人,得金及方书归,设肆卖药,病人服之辄效,远近辐凑,家遂富。

现代文:朱冲逃到别的县去借贷,遇到一个奇人,得到金子和方书回来,就开设药店,病人服他卖的药后就有效,远近病人都来他这买药,家中就富裕了。

古文:因修莳园圃,结游客,致往来称誉。

现代文:于是他就摆弄园圃,交结游客,以致互相往来称赞。

古文:始,蔡京居钱塘,过苏,欲建僧寺阁,会费钜万,僧言必欲集此缘,非朱冲不可。

现代文:开始,蔡京住在钱塘,经过苏州,想修建佛寺,需要巨万的费用,和尚说要想得到这么多捐赠,非朱冲不可。

古文:京以属郡守,郡守呼冲见京,京语故,冲愿独任。

现代文:蔡京就把这事托付给郡守,郡守叫来朱冲去拜见蔡京,蔡京说明原委。朱冲愿意独自承担建寺费用。

古文:居数日,请京诣寺度地,至则大木数千章积庭下,京大惊,阴器其能。

现代文:过了几天,朱冲请蔡京到佛寺去勘察地形,蔡京到后,数千根建寺用的大木头已堆在院中,蔡京大惊,暗暗佩服朱冲的能力。

古文:明年召还,挟勔与俱,以其父子姓名属童贯窜置军籍中,皆得官。

现代文:第二年蔡京被召回京,蔡京带着朱勔一起到京城,把朱勔父子的名字都写在童贯将遣放的军籍中,他们父子都得到官职。

古文:徽宗颇垂意花石,京讽勔语其父,密取浙中珍异以进。

现代文:徽宗十分喜欢花石,蔡京劝朱勔告诉他的父亲,暗取江浙一带的珍奇进献给皇上。

古文:初致黄杨三本,帝嘉之。

现代文:最初送来黄杨三株,皇上赞扬他。

古文:后岁岁增加,然岁率不过再三贡,贡物裁五七品。

现代文:以后年年增加,但一年一般不超过两三次,贡物才五七种。

古文:至政和中始极盛,舳舻相衔于淮、汴,号 花石纲 ,置应奉局于苏,指取内帑如囊中物,每取以数十百万计。

现代文:到政和中期才达到极盛,运花石的船在淮、汴河上首尾相连,号称 花石纲 ,在苏州设应奉局,用内帑就像用囊中物,每次取内帑都以数十百万计。

古文:延福宫、艮岳成,奇卉异植充牣其中。

现代文:延福宫、艮岳建成,奇花异草充斥其中。

古文:勔擢至防御使,东南部刺史、郡守多出其门。

现代文:朱勔被提拔为防御使、东南部刺史、郡守多数出自他的门下。

古文:徐铸、应安道、王仲闳等济其恶,竭县官经常以为奉。

现代文:徐铸、应安道、王仲闳等助他为恶,倾荡县府经费贡奉他。

古文:所贡物,豪夺渔取于民,毛发不少偿。

现代文:他们所贡奉的物品,都是从百姓那豪夺巧取来的,却不给百姓一点补偿。

古文:士民家一石一木稍堪玩,即领健卒直入其家,用黄封表识,未即取,使护视之,微不谨,即被以大不恭罪。

现代文:百姓家有一石一木稍微珍异,就率健卒直入他家,贴上黄封,不马上取走,派人看护,稍不谨慎,就被加上大不恭的罪名。

古文:及发行,必彻屋抉墙以出。

现代文:等到运走时,定要拆屋毁墙才运出去。

古文:人不幸有一物小异,共指为不祥,唯恐芟夷之不速。

现代文:有谁不幸有一物品稍稍特别,就被说成是不祥之兆,唯恐诛除得不快。

古文:民预是役者,中家悉破产,或鬻卖子女以供其须。

现代文:百姓服花石纲之役的,中产人家都破产,有的卖儿卖女来提供服役的费用。

古文:斫山辇石,程督峭惨,虽在江湖不测之渊,百计取之,必出乃止。

现代文:凿山运石,对役夫规定任务数量,十分苛刻,即使在江湖深不可测的水下有奇石,也要千方百计地取它,直到取出才罢休。

古文:尝得太湖石,高四丈,载以巨舰,役夫数千人,所经州县,有拆水门、桥梁,凿城垣以过者。

现代文:曾经得到太湖石,高四丈,用大船装载,役夫数千人,所过州县,有的被拆去水闸、桥梁,有的凿开城墙才得以通过。

古文:既至,赐名 神运昭功石 。

现代文:运到京城后,皇上赐名叫 神运昭功石 。

古文:截诸道粮饷纲,旁罗商船,揭所贡暴其上,篙工、柁师倚势贪横,陵轹州县,道路相视以目。

现代文:截各路运粮船,征调商船,把贡物放在上面,篙工、舵师仗势骄横,欺凌州县,人们敢怒不敢言。

古文:广济卒四指挥尽给挽士犹不足。

现代文:广济四指挥的兵卒都做挽船工还不够。

古文:京始患之,从容言于帝,愿抑其太甚者。

现代文:蔡京开始认为这是祸患,从容地对皇上进言,希望皇上抑制那些太过分的做法。

古文:帝亦病其扰,乃禁用粮纲船,戒伐冢藏、毁室庐,毋得加黄封帕蒙人园囿花石,凡十余事。

现代文:皇上也担心,就禁止用粮纲船,不许掘坟墓,拆屋宇,不得用黄封帕蒙人家花园中的花、石,共十多件。

古文:听勔与蔡攸等六人入贡,余进奉悉罢。

现代文:仍允许朱勔和蔡攸等六人进贡花、石,其余的进奉都除去。

古文:自是勔小戢。

现代文:从此朱勔稍有收敛。

古文:既而勔甚。

现代文:不久,朱勔更过分。

古文:所居直苏市中孙老桥,忽称诏,凡桥东西四至壤地室庐悉买赐予己,合数百家,期五日尽徙,郡吏逼逐,民嗟哭于路。

现代文:他住在苏州城中的孙老桥,忽然声称有诏旨,凡孙老桥东西四周的土地房屋都买来赏给他自己,有数百家,限他们五天内搬走,郡吏逼迫他们,百姓在路上哀叹痛哭。

古文:遂建神霄殿,奉青华帝君像其中,监司、都邑吏朔望皆拜庭下,命士至,辄朝谒,然后通刺诣勔。

现代文:于是朱勔建神霄殿,在殿中供奉青华帝君像,监司、都邑吏在初一、十五都来拜谒,朝廷派的使臣,往往先去朝拜,然后再去朱勔那儿传达圣旨。

古文:主赵霖建三十六浦闸,兴必不可成之功,天方大寒,役死者相枕藉。

现代文:朱勔让赵霖建三十六座水闸,想建奇功,天气十分寒冷,服役而死的人一个接一个。

古文:霖志在媚勔,益加苛虐,吴、越不胜其苦。

现代文:赵霖志在取媚朱勔,更加苛虐,吴、越百姓不胜其苦。

古文:徽州卢宗原竭库钱遗之,引为发运使,公肆掊克。

现代文:徽州卢宗原把府库钱全送给朱勔,朱勔推荐他为发运使,他公开搜刮。

古文:园池拟禁篽,服饰器用上僣乘舆。

现代文:朱勔家的园池模拟皇宫,服饰用品都超过皇上。

古文:又托挽舟募兵数千人,拥以自卫。

现代文:朱勔又以挽舟为名募兵数千人,作为自己的卫士。

古文:子汝贤等召呼乡州官寮,颐指目摄,皆奔走听命,流毒州郡者二十年。

现代文:朱勔的儿子朱汝贤等使唤乡州的官吏,指手划脚,这些官吏都俯首听命,贻害州郡达二十年。

古文:方腊起,以诛勔为名。

现代文:方腊起义,以杀朱勔为名。

古文:童贯出师,承上旨尽罢去花木进奉,帝又黜勔父子弟侄在职者,民大悦。然寇平,勔复得志,声焰熏灼。邪人秽夫,候门奴事,自直秘阁至殿学士,如欲可得,不附者旋踵罢去,时谓东南小朝廷。

现代文:童贯出兵,秉承皇上的旨意罢去花石纲,皇上又贬去朱勔父子弟侄的官职,百姓十分高兴,但平灭方腊后,朱勔重新得志,气焰嚣张,邪秽小人把他当作主子,从直秘阁到殿学士,如果想保官位,不攀附他的很快就被罢去,当时称为东南小朝廷。

古文:帝末年益亲任之,居中白事,传达上旨,大略如内侍,进见不避宫嫔。

现代文:皇上晚年更信任他,他在宫中向皇上奏事,传达皇上圣旨,就像内侍一样,进见皇上不回避妃嫔。

古文:历随州观察使、庆远军承宣使。

现代文:朱勔历任随州观察使、庆远军承宣使。

古文:燕山奏功,进拜宁远军节度使、醴泉观使。

现代文:宋占有燕山后,论功行赏,朱勔被升为宁远军节度使、醴泉观使。

古文:一门尽为显官,驺仆亦至金紫,天下为之扼腕。

现代文:朱勔满门都是显官,就连赶车的奴仆也官至金紫光禄大夫,天下人愤怒。

古文:靖康之难,欲为自全计,仓卒拥上皇南巡,且欲邀至其第。

现代文:靖康之难时,朱勔为保全自己,仓卒地保护徽宗南巡,并想把徽宗请到自己的府第。

古文:钦宗用御史言,放归田里,凡由勔得官者皆罢。

现代文:钦宗采用御史的建议,把朱勔免官,让他回到乡下,凡是靠朱勔而当官的都被罢去。

古文:籍其赀财,田至三十万亩。

现代文:没收朱勔的家产,土地达三十万亩。

古文:言者不已,羁之衡州,徙韶州、循州,遣使即所至斩之。

现代文:言官不停地弹劾他,就把他发配到衡州,迁到韶州、循州,最后派使者到他的住所斩杀了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