卷九十八

古文:李吉甫,字弘宪,赵郡人。

现代文:李吉甫字弘宪,是赵郡人。

古文:父栖筠,代宗朝为御史大夫,名重于时,国史有传。

现代文:父亲李栖筠在代宗朝担任御史大夫,当时的名声很大,国史上有他的传记。

古文:吉甫少好学,能属文。

现代文:李吉甫年轻时好学,能够写文章。

古文:年二十七,为太常博士,该洽多闻,尤精国朝故实,沿革折衷,时多称之。

现代文:二十七岁时任太常博士,学识渊博,见闻多,尤其精通本朝的掌故和沿革的评断,当时很多人称赞他。

古文:迁屯田员外郎,博士如故,改驾部员外。

现代文:后来升为屯田员外郎,仍旧担任太常博士,又改任驾部员外郎。

古文:宰臣李泌、窦参推重其才,接遇颇厚。

现代文:宰执之臣李泌、窦参很推崇他的才干,对他很器重。

古文:及陆贽为相,出为明州员外长史;久之遇赦,起为忠州刺史。

现代文:及至陆贽任宰相,贬调他出京任明州员外长史,过了很久被赦免,起用为忠州刺史。

古文:时贽已谪在忠州,议者谓吉甫必逞憾于贽,重构其罪;及吉甫到部,与贽甚欢,未尝以宿嫌介意。

现代文:当时陆贽已经被贬谪到忠州,有人议论,认为李吉甫一定会在陆贽身上出气,重新罗织他的罪名;等到李吉甫到职,却与陆贽相处很好,并没有把旧日的嫌隙放在心上。

古文:六年不徙官,以疾罢免。

现代文:李吉甫六年没有调官,因为生病的缘故被免职。

古文:寻授柳州刺史,迁饶州。

现代文:不久,被授予郴州刺史,又调任饶州刺史。

古文:先是,州城以频丧四牧,废而不居,物怪变异,郡人信验;吉甫至,发城门管钥,剪荆榛而居之,后人乃安。

现代文:在此之前,州城因为连续死了四个州官,城池废弃不住,生出了怪异的东西,郡中百姓都相信它的灵验,李吉甫来了之后,开了城门的锁,剪除了荆榛而住在这里,后来人们才安定下来。

古文:宪宗嗣位,征拜考功郎中、知制诰。既至阙下,旋召入翰林为学士,转中书舍人,赐紫。

现代文:宪宗即位以后,征召李吉甫为考功郎中,掌管皇帝的文书诏令,来到朝廷以后,又立即召为翰林学士,转任中书舍人,赐穿紫袍。

古文:宪宗初即位,中书小吏滑涣与知枢密中使刘光琦暱善,颇窃朝权,吉甫请去之。

现代文:宪宗刚即位时,中书省小吏滑涣和掌管枢密的中使刘光琦亲近友善,颇窃取了一些朝政的权柄,李吉甫请求让他离去。

古文:刘辟反,帝命诛讨之;计未决,吉甫密赞其谋,兼请广征江淮之师,由三峡路入,以分蜀寇之力。

现代文:刘辟反叛,皇上下令声讨他,策略不能决定,李吉甫暗中参与谋划,请求广泛征召江淮的军队,由三峡一路进入,以分散蜀地叛军的兵力。

古文:事皆允从,由是甚见亲信。

现代文:几件事皇上都同意了,从此非常亲近信赖他。

古文:二年春,杜黄裳出镇,擢吉甫为中书侍郎、平章事。

现代文:元和二年春,杜黄裳出守军镇,皇上提拔李吉甫任中书侍郎、同平章事。

古文:吉甫性聪敏,详练物务,自员外郎出官,留滞江淮十五余年,备详闾里疾苦。

现代文:李吉甫天资聪慧敏锐,熟悉通晓事务,自任员外郎出京为地方官,滞留在江淮十五年多,全面、仔细地了解了民间疾苦。

古文:及是为相,患方镇贪恣,乃上言使属郡刺史得自为政。

现代文:及至担任宰相,担心地方节镇贪暴横行,便上书,令各个方镇属下的刺史能够各自为政。

古文:叙进群材,甚有美称。

现代文:他提拔了众多的人材,有着极好的声誉。

古文:三年秋,裴均为仆射、判度支,交结权幸,欲求宰相。

现代文:元和三年秋,裴均任仆射,掌管财政收支,权臣佞幸,想要谋求宰相之职。

古文:先是,制策试直言极谏科,其中有讥刺时政,忤犯权幸者,因此均党扬言皆执政教指,冀以摇动吉甫,赖谏官李约、独孤郁、李正辞、萧俛密疏陈奏,帝意乃解。

现代文:在这之前,李吉甫制定策试的直言极谏科目,其中有讥刺时政,忤犯权臣佞幸的内容,因此裴均的同党扬言这都是执掌政柄的人所教唆、指使,妄图以此动摇李吉甫的地位,幸而谏官李约、独孤郁、李正辞、萧亻免秘密上疏陈报,皇上的疑意才消除。

古文:吉甫早岁知奖羊士谔,擢为监察御史;又司封员外郎吕温有词艺,吉甫亦眷接之。

现代文:李吉甫早年结交推许羊士谔,提升他为监察御史;另有司封员外郎吕温文辞修养很高,李吉甫也亲厚相待。

古文:窦群亦与羊、吕善。群初拜御史中丞,奏请士谔为侍御史,温为郎中、知杂事。

现代文:窦群也和羊士谔、吕温相友善,窦群开始被封为御史中丞,他奏请朝廷封羊士谔为侍御使,以吕温任郎中,掌管杂务。

古文:吉甫怒其不先关白,而所请又有超资者,持之数日不行,因而有隙。

现代文:李吉甫气愤他不先打招呼,而所请求提升的人又有超出其资历的,因而接到诏令几天都不执行,彼此产生了嫌隙。

古文:群遂伺得日者陈克明出入吉甫家,密捕以闻;宪宗诘之,无奸状。

现代文:窦群便等到占候卜筮者陈克明出入李吉甫家时,将其秘密逮捕,报告皇上,宪宗询问他,并没有为非作歹的罪行。

古文:吉甫以裴垍久在翰林,宪宗亲信,必当大用,遂密荐垍代己,因自图出镇。

现代文:李吉甫认为裴土自长期在翰林院,宪宗很亲近、信任他,一定会受到重用,就秘密推荐裴土自代替自己,因为自己希图出任节镇地方官。

古文:其年九月,拜检校兵部尚书,兼中书侍郎、平章事,充淮南节度使,上御通化门楼饯之。

现代文:当年九月,李吉甫被封为检校兵部尚书并兼任中书侍郎、平章事,充任淮南节度使,皇上驾临通化门城楼为他饯行。

古文:在扬州,每有朝廷得失,军国利害,皆密疏论列。

现代文:李吉甫在扬州,每当有朝廷得失、军国利弊方面的事情,都用密疏一一论述。

古文:又于高邮县筑堤为塘,溉田数千顷,人受其惠。

现代文:又在高邮县筑堤为水塘,灌溉田地几千顷,人们都得到了他的好处。

古文:五年冬,裴垍病免。

现代文:元和五年冬,裴土自因病去职。

古文:明年正月,授吉甫金紫光禄大夫、中书侍郎、平章事、集贤殿大学士、监修国史、上柱国、赵国公。

现代文:第二年正月,授予李吉甫金紫光禄大夫、中书侍郎、平章事、集贤殿大学士、监修国史、上柱国、赵国公等称号。

古文:及再入相,请减省职员并诸色出身胥吏等,及量定中外官俸料,时以为当。

现代文:待他再次任宰相时,便请求裁减官员和那些经由各种途径进身的胥吏等,并核定朝廷内外官员的俸禄,当时的人都认为很恰当。

**古文:京城诸僧有以庄硙免税者,吉甫奏曰: 钱米所征,素有定额,宽缁徒有余之力,配贫下无告之民,必不可许。 **

现代文:京师的僧侣有凭着权豪势要而免于纳税的,李吉甫上奏说: 朝廷所征收的钱粮一向是有定额的,正好用僧人的余财,来配给贫苦无告的人,免税一定不能容许。

古文:宪宗乃止。

现代文:宪宗便停止让僧人免税。

古文:又请归普润军于泾原。

现代文:又请求把普润军划归给泾原。

**古文:七年,京兆尹元义方奏: 永昌公主准礼令起祠堂,请其制度。 **

现代文:元和七年,京兆尹元义方上奏说: 永昌公主按照礼制建造祠堂,请示它的规模体制。

古文:初,贞元中,义阳、义章二公主咸于墓所造祠堂一百二十间,费钱数万;及永昌之制,上令义方减旧制之半。

现代文:当初,贞元年间,义阳、义章两位公主都在墓地建造祠堂一百二十间,钱花了好几万;至于永昌公主祠堂的体制,皇上命令元义方减少旧制的一半。

古文:吉甫奏曰: 伏以永昌公主,稚年夭枉,举代同悲,况于圣情,固所钟念。

现代文:李吉甫奏道: 永昌公主幼年夭折,满朝同悲,更何况皇上的感情,必然钟爱想念。

古文:然陛下犹减制造之半,示折衷之规,昭俭训人,实越今古。

现代文:但陛下如此悲痛还能把祠堂的建制减少一半,显示折衷的规格,彰明节俭,教育人臣,确实超越古今。

古文:臣以祠堂之设,礼典无文,德宗皇帝恩出一时,事因习俗,当时人间不无窃议。

现代文:臣认为祠堂的建造、礼仪的典册没有明文规定,德宗皇帝对于义阳、义章二公主,只是出于一时的恩遇,事情归因于习俗,当时人们并非没有背后议论的。

古文:昔汉章帝时,欲为光武原陵、明帝显节陵,各起邑屋,东平王苍上疏言其不可。

现代文:从前汉章帝时,想为光武帝的原陵、明帝的显节陵各建食邑的屋舍,东平王刘苍呈上奏疏说不可以这样做。

古文:一一东平王即光武之爱子,明帝之爱弟。

现代文:东平王是光武帝的爱子,明帝的爱弟。

古文:贤王之心,岂惜费于父兄哉!

现代文:以他那贤王的心情,难道会在父兄身上吝惜钱财么!

古文:诚以非礼之事,人君所当慎也。

现代文:确实因为这是不合乎礼制的事情,君王应当慎重。

**古文:今者,依义阳公主起祠堂,臣恐不如量置墓户,以充守奉。 **

现代文:现在与其照义阳公主那样修建词堂,臣认为恐怕不如酌量设置守墓的民户,以充任守护供奉的职责。

古文:翌日,上谓吉甫曰: 卿昨所奏罢祠堂事,深惬朕心。

现代文:第二天,皇上对李吉甫说: 你昨天所奏明停修祠堂的事,使我心中深感快慰。

古文:朕初疑其冗费,缘未知故实,是以量减。览卿所陈,方知无据。

现代文:我开始也怀疑这样做太繁琐浪费,但由于不知道从前的实情,因此只是酌量减少一些,看了你的陈述,才知道这样做没有根据。

**古文:然朕不欲破二十户百姓,当拣官户委之。 **

现代文:但是我不想损害二十户百姓的利益,应当挑选官府控制的罪役户,委派他们去守墓。

古文:吉甫拜贺。

现代文:李吉甫向皇上拜贺。

古文:上曰: 卿,此岂是难事!

现代文:皇上说: 卿呀,这难道是什么难事。

古文:有关朕身,不便于时者,苟闻之则改,此岂足多耶!

现代文:有关于我自己,不利于时局的,只要听到了就改正,这难道也值得赞美么!

**古文:卿但勤匡正,无谓朕不能行也。 **

现代文:你只要勤于匡正失误,不要以为我不能实行。

古文:七年七月,上御延英,顾谓吉甫曰: 朕近日畋游悉废,唯喜读书。

现代文:元和七年七月,皇上驾临延英殿,对李吉甫说: 我最近田猎、游玩都停止了,只喜欢读书。

古文:昨于《代宗实录》中,见其时纲纪未振,朝廷多事,亦有所鉴诫。

现代文:昨天在《代宗实录》中,看到当时的纲纪没有振兴,朝廷出了很多乱子,也得到一些教训。

**古文:向后见卿先人事迹,深可嘉叹。 **

现代文:后来看到你先辈的事迹,实在值得嘉许赞叹。

古文:吉甫降阶跪奏曰: 臣先父伏事代宗,尽心尽节,迫于流运,不待圣时,臣之血诚,常所追恨。

现代文:李吉甫走下台阶跪下说: 我先父为代宗办事,尽心尽节,迫于机运丧失,没有等到圣明的时代,我的赤诚之心,常常追恨。

**古文:陛下耽悦文史,听览日新,见臣先父忠于前朝,著在实录,今日特赐褒扬,先父虽在九泉,如睹白日。 **

现代文:陛下喜欢读文史书籍,见闻一天天更新,见臣的先父忠于前朝的事迹记载于实录上,今天特地赐给褒扬,先父即使在九泉之下,也像见到了明亮的太阳一般。

古文:因俯伏流涕,上慰谕之。

现代文:接着便伏身在地流下泪来,皇上对他进行了劝慰。

古文:八年十月,上御延英殿,问时政记记何事。

现代文:元和八年十月,皇上临幸延英殿,问到当时的时政记记些什么事。

古文:时吉甫监修国史,先对曰: 是宰相记天子事以授史官之实录也。

现代文:那时李吉甫正监修国史,首先回答说: 这是宰相记下天子的事情,再交给史官做的实录。

古文:古者,右史记言,今起居舍人是;左史记事,今起居郎是。

现代文:古代左史记言论,现在的起居舍人也这样;右史记事实,现在的起居郎也这样。

**古文:永徽中,宰相姚璹监修国史,虑造膝之言,或不可闻,因请随奏对而记于仗下,以授于史官,今时政记是也。 上曰: 间或不修,何也? **

现代文:高宗永徽年间,宰相姚王寿监修国史,考虑到皇上贴近说的话有时起居官会听不见,便请求奏对时就在皇上的仪仗下随手记下,再交给史官,这就是现在的时政记。 皇上问; 有时候不修史,是为什么呢?

古文:曰: 面奉德音,未及施行,总谓机密,故不可书以送史官;其间有谋议出于臣下者,又不可自书以付史官;及已行者,制令昭然,天下皆得闻知,即史官之记,不待书以授也。

现代文:李吉甫回答说: 当面接受的恩诏,还来不及施行,总要视为机密,因此不能够写下来交给史官;当中又有些谋划建议出自于臣下之口,又不能自己写下来交给史官;待到已经施行,诏书敕令都已经记得很清楚,本来就是史官所记下来的,也就用不着再写出来交给他们了。

古文:且臣观时政记者,姚璹修之于长寿,及璹罢而事寝;贾耽、齐抗修之于贞元,及耽、抗罢而事废。

现代文:再说我看当时的时政记,是姚王寿在长寿年间所修,等姚王寿去职事情就停了下来;贾耽、齐抗在贞元间修的,等贾耽、齐抗去职,事情又弃置了。

**古文:然则关时政化者,不虚美,不隐恶,谓之良史也。 **

现代文:这样看来关系到时局、政令教化的,不虚夸好的,不隐瞒坏的,这才叫作良史呢!

古文:是月,回纥部落南过碛,取西城柳谷路讨吐蕃。西城防御使周怀义表至,朝廷大恐,以为回纥声言讨吐蕃,意是入寇。

现代文:当月,回纥部向南越过沙漠,选取西域柳谷这条路讨伐吐蕃,西域防御史周怀义的表章来到,朝廷非常恐慌,认为回纥表面声称讨伐吐蕃,真实意图是要入侵唐境。

**古文:吉甫奏曰: 回纥入寇,且当渐绝和事,不应便来犯边,但须设备,不足为虑。 **

现代文:李吉甫上奏说; 如果回纥入侵,只会逐渐断绝双方的友好关系,不会立即就来侵犯边境,只须设防就行了,不必多虑。

古文:因请自夏州至天德,复置废馆一十一所,以通缓急。又请发夏州骑士五百人,营于经略故城,应援驿使,兼护党项。

现代文:于是请求从夏州到天德,重新设置已经废弃的驿站十一处,以通报军情的缓急,又请求调拨夏州的五百名骑兵,在经略故城扎营,声援驿使,兼护卫党项一带。

古文:九年,请于经略故城置宥州。

现代文:元和九年,请求在经略故城设置宥州。

古文:六胡州以在灵盐界,开元中废六州。

现代文:六胡州因为在灵盐界上,开元年间废除了六胡州。

古文:曰: 国家旧置宥州,以宽宥为名,领诸降户。

现代文:李吉甫说: 国家原来建置宥州,是以宽宥的意思取名,管辖各族降服的民户。

古文:天宝末,宥州寄理于经略军,盖以地居其中,可以总统蕃部,北以应接天德,南援夏州。

现代文:天宝末年,宥州把治所寄设在经略军,大概是因为这地方处于那一带的中心,可以总辖各族部落,北可以和天德呼应,南可以声援夏州。

**古文:今经略遥隶灵武,又不置军镇,非旧制也。 **

现代文:现在经略城远隶于灵武,又不设置军镇,这不是原来的体制。

古文:宪宗从其奏,复置宥州,诏曰: 天宝中宥州寄理于经略军,宝应已来,因循遂废。

现代文:宪宗同意他的奏报,重新设置宥州,诏令说: 天宝年间宥州的治所寄设在经略军,宝应年以后,各代沿袭的旧制就废除了。

古文:由是昆夷屡扰,党项靡依,蕃部之人,抚怀莫及。

现代文:从此昆夷屡次骚扰,党项无所依托,藩属的各族,对他们无法安抚怀柔。

**古文:朕方弘远略,思复旧规,宜于经略军置宥州,仍为上州,于郭下置延恩县,为上县,属夏绥银观察使。 **

现代文:我正想发扬长远的战略,考虑恢复旧制,应该在经略军设置宥州,仍旧列为上州,在城内另设延恩县,为上县,隶属于夏绥银观察使管辖。

古文:淮西节度使吴少阳卒,其子元济请袭父位。

现代文:淮西节度使吴少阳死,他的儿子吴元济请求继承父亲的职位。

古文:吉甫以为淮西内地,不同河朔,且四境无党援,国家常宿数十万兵以为守御,宜因时而取之。

现代文:李吉甫认为淮西属于内地,不同于河朔地区,而且四周地区没有声援的部队,国家经常驻扎几十万军队防守,应当抓住时机夺取这地区。

古文:颇叶上旨,始为经度淮西之谋。

现代文:这看法很符合皇上的意图,便开始策划经营淮西的谋略。

古文:元和九年冬,暴病卒,年五十七。

现代文:元和九年冬天,李吉甫因暴病而去世,终年五十七岁。

古文:宪宗伤悼久之,遣中使临吊;常赠之外,内出绢五百匹以恤其家,再赠司空。

现代文:宪宗悲伤哀悼了很久,派内监前去吊唁,除按照惯例馈赠之外,另由内府拿出绢五百匹以抚恤他的家属,再追授司空衔。

古文:吉甫初为相,颇洽时情,及淮南再征,中外延望风采。

现代文:李吉甫刚开始担任宰相时,和当时的人情很融洽,等到再次被征召时,朝内外都引颈瞻望他的风采。

古文:秉政之后,视听时有所蔽,人心疑惮之¨时负公望者虑为吉甫所忌,多避畏。

现代文:他掌握政柄之后,视听时时被蒙蔽,人心便对他产生疑虑和畏惧。当时辜负了李吉甫的希望的人担心被他所忌恨,大多因害怕而避开他。

古文:宪宗潜知其事,未周岁,遂擢用李绛,大与绛不协;而绛性刚评,讦于上前,互有争论,人多直绛。

现代文:宪宗背地里知道了这些事,不到一年,便提拔了李绛。李吉甫和李绛相处很不融洽;李绛性情刚直。以至于他们在皇上面前也互相争论,人们大都认为李绛正确。

古文:然性畏慎,虽其不悦者,亦无所伤。

现代文:但李吉甫性情畏缩谨慎,即使他不喜欢的人,也不进行伤害。

古文:服物食味,必极珍美,而不殖财产,京师一宅之外,无他第墅,公论以此重之。

现代文:衣物食品一定用最好的,但不购置财产,除了京师一座住宅外,没有其他的府第、别墅,因此舆论很称颂他。

古文:有司谥曰敬宪;及会议,度支郎中张仲方驳之,以为太优。

现代文:朝廷追授他谥号敬宪,到开会讨论时,度支府郎中张仲方反对,认为太优宠。

古文:宪宗怒,贬仲方,赐吉甫谥曰忠懿。

现代文:宪宗发怒,贬斥张仲方,赐李吉甫谥号为忠懿。

古文:吉甫尝讨论《易象》异义,附于一行集注之下;及缀录东汉、魏、晋、周、隋故事,讫其成败损益大端,目为《六代略》,凡三十卷。分天下诸镇,纪其山川险易故事,各写其图于篇首,为五十四卷,号为《元和郡国图》。又与史官等录当时户赋兵籍,号为《国计簿》,凡十卷。纂《六典》诸职为《百司举要》一卷。

现代文:李吉甫曾经探讨过《易象》的异义,附在一行的集注之下;并辑录东汉、魏、晋、周、隋的史实,止于它们成败得失的大略,名为《六代略》,共三十卷;又分列全国各方镇,记载它们的山川险要平易的情况,在各篇前面画上地图,编为五十四卷,称为《元和郡国图》;又和史官等一起编制当时的户口、赋税、军队的情况成册,号称《国计簿》共十卷;编辑《六典》的各职司为《百司举要》一卷。

古文:皆奏上之,行于代。

现代文:都奏闻于皇上,通行于当代。

古文:子德修、德裕。

现代文:儿子李德、李德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