卷十六

古文:刘基,字伯温,青田人。

现代文:刘基,字伯温,青田人。

古文:曾祖濠,仕宋为翰林掌书。

现代文:曾祖父刘濠曾在宋朝为官,任翰林掌书。

古文:宋亡,邑子林融倡义旅。

现代文:宋亡之后,县城男子林融倡导义旅。

古文:事败,元遣使簿录其党,多连染。

现代文:事情败露,元朝派使臣将其同伙列成名册,许多人被株连。

古文:使道宿濠家,濠醉使者而焚其庐,籍悉毁。使者计无所出,乃为更其籍,连染者皆得免。

现代文:使臣中途留宿刘濠家,刘濠便将使臣灌醉,然后放火烧了他的宿舍,名册全被烧毁,使臣毫无办法,只得更改名册,被株连者都得以幸免。

**古文:基幼颖异,其师郑复初谓其父龠曰: 君祖德厚,此子必大君之门矣。 **

现代文:刘基自幼聪颖异常,他的老师郑复初曾对其父刘火龠说 :你祖德深厚,这个孩子日后必成大器。

古文:元至顺间,举进士,除高安丞,有廉直声。

现代文:元至顺年间,刘基考中进士,授为高安丞,获得廉洁正直的名声。

古文:行省辟之,谢去。

现代文:行省要提升他,刘基谢绝离去。

古文:起为江浙儒学副提举,论御史失职,为台臣所阻,再投劾归。

现代文:后来出任江浙儒学副提举,论御史失职之罪,被台臣所阻,刘基两次上奏弹劾,后弃官还乡。

古文:基博通经史,于书无不窥,尤精象纬之学。

现代文:刘基博通经史,无书不读,尤其精于天文。

古文:西蜀赵天泽论江左人物,首称基,以为诸葛孔明俦也。

现代文:西蜀赵天泽在评论江右人物时,首推刘基,将他比作诸葛孔明。

古文:方国珍起海上,掠郡县,有司不能制。行省复辟基为元帅府都事。

现代文:方国珍起兵海上,抢劫郡县,有关官员控制不了他,行省复任刘基为元帅府都事。

古文:基议筑庆元诸城以逼贼,国珍气沮。

现代文:刘基建议修筑庆元诸城威逼方国珍,方国珍为之气沮。

古文:及左丞帖里帖木儿招谕国珍,基言方氏兄弟首乱,不诛无以惩后。

现代文:等到左丞帖里帖木儿招降方国珍时,刘基说方氏兄弟首先作乱,不杀他们无以惩后。

古文:国珍惧,厚赂基。基不受。

现代文:方国珍心里害怕,重贿刘基,刘基拒不接受。

古文:国珍乃使人浮海至京,贿用事者。

现代文:方国珍便派人从海路行船至京,贿赂掌权者。

古文:遂诏抚国珍,授以官,而责基擅威福,羁管绍兴,方氏遂愈横。

现代文:于是朝廷下诏招抚方国珍,授予他官职,而责怪刘基滥用权力,擅作主张,并让刘基离京去管理绍兴,方氏于是更加骄横。

古文:亡何,山寇蜂起,行省复辟基剿捕,与行院判石抹宜孙守处州。

现代文:不久,山寇蜂拥而起,行省又召刘基前去剿捕,与行院判石抹宜孙一起驻守处州。

古文:经略使李国凤上其功,执政以方氏故抑之,授总管府判,不与兵事。

现代文:经略使李国凤将其功劳上奏,主持政事者因方氏之故压制刘基,授他为总管府判,却不让他掌握兵权。

古文:基遂弃官还青田,著《郁离子》以见志。

现代文:刘基于是弃官归隐青田,著《郁离子》一书以明志。

古文:时避方氏者争依基,基稍为部署,寇不敢犯。

现代文:当时躲避方氏的人都纷纷投靠刘基,刘基稍做部署,贼寇便不敢来犯。

古文:及太祖下金华,定括苍,闻基及宋濂等名,以币聘。

现代文:朱元璋攻下金华,平定括苍,闻知刘基及宋濂等人的名声,便以钱财招聘,刘基没有答应。

古文:基未应,总制孙炎再致书固邀之,基始出。既至,陈时务十八策。

现代文:总制孙炎两次写信坚决邀请,刘基始出。到了应天,刘基陈时务十八策。

古文:太祖大喜,筑礼贤馆以处基等,宠礼甚至。

现代文:朱元璋大喜,马上命人建造礼贤馆让刘基等居住,对他们宠爱备至。

古文:初,太祖以韩林儿称宋后,遥奉之。

现代文:当初,朱元璋因为韩林儿自称宋朝之后,对其遥相尊奉。

**古文:岁首,中书省设御座行礼,基独不拜,曰: 牧竖耳,奉之何为! **

现代文:每年年初中书省设御座行礼时,唯独刘基不拜,并说 :韩林儿只是一个牧童罢了,尊奉他干什么?

古文:因见太祖,陈天命所在。

现代文:因此刘基去拜见朱元璋,陈天命之所在。

古文:太祖问征取计,基曰: 士诚自守虏,不足虑。

现代文:朱元璋向他询问征取之计,刘基说道: 张士诚只顾保全自己,不值得担心。

古文:友谅劫主胁下,名号不正,地据上流,其心无日忘我,宜先图之。

现代文:陈友谅则劫主胁下,名号不正,又地处上游,其心无日忘我,应当先谋取陈友谅。

古文:陈氏灭,张氏势孤,一举可定。

现代文:陈氏灭亡,张氏便势孤力弱,一举即可平定。

**古文:然后北向中原,王业可成也。 **

现代文:然后北向中原,王业可成。

**古文:太祖大悦曰: 先生有至计,勿惜尽言。 **

现代文:朱元璋十分高兴地说: 先生有什么好的计谋,尽管说出来吧。

古文:会陈友谅陷太平,谋东下,势张甚,诸将或议降,或议奔据钟山,基张目不言。

现代文:当时陈友谅正攻陷太平,谋求东下,势力发展极快。朱元璋手下有人建议投降,有的建议逃往钟山,只有刘基瞪着双眼不说话。

**古文:太祖召入内,基奋曰: 主降及奔者,可斩也。 **

现代文:朱元璋便将他召入内室,刘基愤然说道: 主张投降或逃走的,应该斩首。

**古文:太祖曰: 先生计安出? **

现代文:朱元璋便问: 先生有什么计策?

古文:基曰: 贼骄矣,待其深入,伏兵邀取之,易耳。

现代文:刘基回答: 陈贼已骄,我们可以待其深入,伏兵拦击,将其打败,这很容易啊。

**古文:天道后举者胜,取威制敌以成王业,在此举矣。 **

现代文:天道后举者胜,取威制敌以成王业,就在此举了。

古文:太祖用其策,诱友谅至,大破之,以克敌赏赏基。基辞。

现代文:朱元璋采用了他的计策,引诱陈友谅军到来,然后大败之。朱元璋以克敌之功赏赐刘基,刘基推辞不受。

古文:友谅兵复陷安庆,太祖欲自将讨之,以问基。基力赞,遂出师攻安庆。

现代文:不久陈友谅军复陷安庆,朱元璋打算亲自率军征讨,以此询问刘基,刘基极力赞成,于是朱元璋率军进攻安庆。

古文:自旦及暮不下,基请迳趋江州,捣友谅巢穴,遂悉军西上。

现代文:从早晨到暮色降临,仍未攻下,刘基请求直趋江州,直捣陈友谅的巢穴,于是全军西上。

古文:友谅出不意,帅妻子奔武昌,江州降。

现代文:陈友谅始料不及,只得带领妻子儿女逃往武昌,江州遂降。

古文:其龙兴守将胡美遣子通款,请勿散其部曲。太祖有难色。基从后蹋胡床。太祖悟,许之。

现代文:其龙兴守将胡美派他的儿子前来表示投降的诚意,请求朱元璋不要解散他的部队,朱元璋面有难色,刘基从背后踢胡床暗示,朱元璋顿时醒悟,应允了胡美的要求。

古文:美降,江西诸郡皆下。

现代文:胡美遂降,江西诸郡全被攻下。

古文:基丧母,值兵事未敢言,至是请还葬。

现代文:刘基丧母时,正值战事紧张,故未敢说,直到这时才请求还乡为母亲举行奠礼。

古文:会苗军反,杀金、处守将胡大海、耿再成等,浙东摇动。

现代文:恰好又逢苗军反叛,杀金华、处州守将胡大海、耿再成等,浙东形势动摇。

古文:基至衢,为守将夏毅谕安诸属邑,复与平章邵荣等谋复处州,乱遂定。

现代文:刘基赶到衢州,首先为守将夏毅安抚诸属城,再与平章邵荣等谋划恢复处州,于是平定叛乱。

古文:国珍素畏基,致书唁。

现代文:方国珍一向害怕刘基,便致信刘基,对其母去世表示悼唁。

古文:基答书,宣示太祖威德,国珍遂入贡。

现代文:刘基给方国珍回信,向他表明朱元璋的威德,方国珍于是向朱元璋进贡。

古文:太祖数以书即家访军国事,基条答悉中机宜。

现代文:朱元璋多次写信到刘基家询问军国大事,刘基都逐条地详细作答,都能切中要害。

**古文:寻赴京,太祖方亲援安丰。基曰: 汉、吴伺隙,未可动也。 **

现代文:不久,刘基返京,朱元璋正要亲自率军支援安丰,刘基劝说道 :汉、吴都在伺机进攻,我们现在不可轻举妄动。

古文:不听。

现代文:朱元璋不听劝告。

**古文:友谅闻之,乘间围洪都。太祖曰: 不听君言,几失计。 **

现代文:而陈友谅知道这个情况后,乘机率军围攻洪都,朱元璋这才说道: 我没听你的意见,险些误失大计。

古文:遂自将救洪都,与友谅大战鄱阳蝴,一日数十接。

现代文:然后亲自带兵援救洪都,与陈友谅大战于鄱阳湖,一天交战数十次。

古文:太祖坐胡床督战,基侍侧,忽跃起大呼,趣太祖更舟。

现代文:朱元璋坐在胡床上督战,刘基随侍身旁,忽然跃起大呼,催促朱元璋赶快转移到别的船上去。

古文:太祖仓卒徙别舸,坐未定,飞礮击旧所御舟立碎。友谅乘高见之,大喜。

现代文:朱元璋仓促转移到另一小船上,还未坐定,飞炮便将他原来所乘御船击得粉碎,站在高处的陈友谅见御船被毁,大喜。

古文:而太祖舟更进,汉军皆失色。

现代文:而朱元璋所乘之船只进不退,汉军都大惊失色。

古文:时湖中相持,三日未决,基请移军湖口扼之,以金木相犯日决胜,友谅走死。

现代文:当时湖中战斗相持了三日,未决胜负,刘基请求移军湖口以扼住汉军出口,在金木相克的这一天与陈友谅军决战。

古文:其后太祖取士诚,北伐中原,遂成帝业,略如基谋。

现代文:结果,陈友谅战败,在逃跑途中毙命。其后朱元璋打败张士诚,北伐中原,终于完成帝业,其战略正像刘基筹划的那样。

古文:吴元年以基为太史令,上《戊申大统历》。

现代文:吴元年,朱元璋以刘基为太史令,刘基呈上《戊申大统历》。

古文:荧惑守心,请下诏罪己。

现代文:荧惑星出现在心宿位,预示有兵灾祸乱,刘基请求朱元璋下诏罪己。

古文:大旱,请决滞狱。即命基平反,雨随注。

现代文:天大旱,刘基请求处理久积冤案,朱元璋便当即命令刘基予以平反,大雨也就从天而降。

古文:因请立法定制,以止滥杀。

现代文:刘基趁机请求建立法制,防止滥杀现象。

**古文:太祖方欲刑人,基请其故,太祖语之以梦。基曰: 此得土得众之象,宜停刑以待。 **

现代文:朱元璋这时正要处决囚犯,刘基便问是什么原因,朱元璋将自己所做的梦告诉他。刘基说: 这是获得疆土和百姓的吉象,所以应当停刑等待。

古文:后三日,海宁降。太祖喜,悉以囚付基纵之。

现代文:三日之后,海宁归降,朱元璋很高兴,就将囚犯全部交给刘基释放了。

古文:寻拜御史中丞兼太史令。

现代文:不久,又授刘基为御史中丞兼太史令。

**古文:太祖即皇帝位,基奏立军卫法,初定处州税粮,视宋制亩加五合,惟青田命毋加,曰: 令伯温乡里世世为美谈也。 **

现代文:朱元璋即皇帝位后,刘基上奏制定军卫法。当初确定处州税粮时,仿照宋制每亩加五合,唯独青田县除外,太祖这么说道 :要让刘伯温家乡世代把此事传为美谈。

古文:帝幸汴梁,基与左丞相善长居守。

现代文:太祖巡幸汴梁时,刘基与左丞相李善长一起留守京城。

古文:基谓宋、元宽纵失天下,今宜肃纪纲。令御史纠劾无所避,宿卫宦侍有过者,皆启皇太子置之法,人惮其严。

现代文:刘基认为宋、元两朝都因为过于宽纵而失天下,所以现在应该整肃纲纪,于是便下令御史检举弹劾,不要有任何顾忌,宿卫、宦官、侍从中,凡犯有过错的,一律奏明皇太子,依法惩治,因此人人都畏惧刘基的威严。

古文:中书省都事李彬坐贪纵抵罪,善长素〈目匿〉之,请缓其狱。基不听,驰奏。报可。方祈雨,即斩之。

现代文:中书省都事李彬因贪图私利,纵容下属而被治罪,李善长一向私宠李彬,故请求从宽发落,刘基不听,并派人骑马速报太祖,得到批准,刘基便在祈雨时,将李彬斩首。

古文:由是与善长忤。

现代文:因为这件事,刘基与李善长开始不和。

古文:帝归,愬基僇人坛壝下,不敬。

现代文:太祖返京后,李善长便向太祖告状,说刘基在坛土遗下杀人,是不敬之举。

古文:诸怨基者亦交谮之。

现代文:那些平时怨恨刘基的人也纷纷诬陷刘基。

古文:会以旱求言,基奏: 士卒物故者,其妻悉处别营,凡数万人,阴气郁结。

现代文:当时正逢天旱,太祖要求诸臣发表意见,刘基上奏说: 士卒亡故者,他们的妻子全部迁往他营居住,共有数万人,致使阴气郁结。

**古文:工匠死,胔骸暴露,吴将吏降者皆编军户,足干和气。 **

现代文:工匠死后,腐尸骨骸暴露在外,将投降的吴军将吏都编入军户,便足以协调阴阳之气。

古文:帝纳其言,旬日仍不雨,帝怒。

现代文:太祖采纳了他的意见,但十天过后仍不见雨,故而发怒。

古文:会基有妻丧,遂请告归。

现代文:此时恰好刘基的妻子死了,所以刘基请求告辞还乡。

古文:时帝方营中都,又锐意灭扩廓。

现代文:太祖正在营造中都,又积极准备消灭扩廓。

古文:基濒行,奏曰: 凤阳虽帝乡,非建都地。

现代文:刘基临走上奏说 :凤阳虽是皇上的故乡,但不宜作为建都之地。

**古文:王保保未可轻也。 **

现代文:王保保不可轻视。

古文:已而定西失利,扩廓竟走沙漠,迄为边患。

现代文:不久,定西之役失利,扩廓逃往沙漠,从那时起一直成为边患。

古文:其冬,帝手诏叙基勋伐,召赴京,赐赉甚厚,追赠基祖、父皆永嘉郡公。累欲进基爵,基固辞不受。

现代文:这年冬天,太祖亲自下诏,叙说刘基征伐之功,召他赴京,赏赐甚厚,追赠刘基的祖父、父亲为永嘉郡公,并多次要给刘基进爵,刘基都固辞不受。

**古文:初,太祖以事责丞相李善长,基言: 善长勋旧,能调和诸将。 **

现代文:当初,太祖因事要责罚丞相李善长,刘基劝说道 :他虽有过失,但功劳很大,威望颇高,能调和诸将。

古文:太祖曰: 是数欲害君,君乃为之地耶?

现代文:太祖说: 他三番两次想要加害于你,你还设身处地为他着想?

**古文:吾行相君矣。 **

现代文:我想改任你为丞相。 刘基叩首说道 :这怎么行呢?

**古文:基顿首曰: 是如易柱,须得大木。若束小木为之,且立覆。 **

现代文:更换丞相如同更换梁柱,必须用粗壮结实的大木,如用细木,房屋就会立即倒坍。

古文:及善长罢,帝欲相杨宪。宪素善基,基力言不可,曰: 宪有相才无相器。

现代文:后来,李善长辞官归居,太祖想任命杨宪为丞相,杨宪平日待刘基很好,可刘基仍极力反对,说: 杨宪具备当丞相的才能,却没有做丞相的气量。

**古文:夫宰相者,持心如水,以义理为权衡,而己无与者也,宪则不然。 **

现代文:为相之人,须保持像水一样平静的心情,将义理作为权衡事情的标准,而不能搀杂自己的主观意见,杨宪就做不到。

**古文:帝问汪广洋,曰: 此褊浅殆甚于宪。 **

现代文:太祖又问汪广洋如何,刘基回答: 他的气量比杨宪更狭窄。

**古文:又问胡惟庸,曰: 譬之驾,惧其偾辕也。 **

现代文:太祖接着问胡惟庸,刘基又回答道: 丞相好比驾车的马,我担心他会将马车弄翻。

**古文:帝曰: 吾之相,诚无逾先生。 **

现代文:太祖于是说道 :我的丞相,确实只有先生你最合适了。

古文:基曰: 臣疾恶太甚,又不耐繁剧,为之且孤上恩。

现代文:刘基谢绝说: 我太疾恶如仇了,又不耐烦处理繁杂事务,如果勉强承担这一重任,恐怕要辜负皇上委托。

**古文:天下何患无才,惟明主悉心求之,目前诸人诚未见其可也。 **

现代文:天下何患无才,只要皇上留心物色就是了。目前这几个人确实不适合担任丞相之职。

古文:后宪、广洋、惟庸皆败。

现代文:后来,杨宪、汪广洋、胡惟庸都因事获罪。

古文:三年授弘文馆学士。十一月大封功臣,授基开国翊运守正文臣、资善大夫、上护军,封诚意伯,禄二百四十石。

现代文:三年,太祖授刘基为弘文馆学士,十一月,大封功臣,又授刘基为开国翊运守正文臣、资善大夫、上护军,封诚意伯,食禄二百四十石。

古文:明年赐归老于乡。

现代文:第二年,赐刘基还归家乡。

古文:帝尝手书问天象。基条答甚悉而焚其草。

现代文:太祖经常写信给刘基,询问天象,刘基都非常详细地逐条回答,然后将其草稿烧掉。

古文:大要言霜雪之后,必有阳春,今国威已立,宜少济以宽大。

现代文:刘基大致说,霜雪之后,必有阳春,现国威已立,应当稍微采用宽大政策来治理天下。

古文:基佐定天下,料事如神。

现代文:刘基辅佐太祖平定天下,料事如神。

古文:性刚嫉恶,与物多忤。

现代文:他性情刚烈,疾恶如仇,经常与人发生冲突。

古文:至是还隐山中,惟饮酒弈棋,口不言功。

现代文:直到现在他才隐居山中,只是饮酒下棋,从不提起自己的功劳。

古文:邑令求见不得,微服为野人谒基。基方濯足,令从子引入茆舍,炊黍饭令。

现代文:县令求见,被刘基拒绝,于是便穿着便服,装成乡野之人去见刘基,刘基当时正在洗脚,便让堂侄将他引入茅舍,以黄米饭招待。

**古文:令告曰: 某青田知县也。 **

现代文:县令这时才告诉刘基 :我是青田知县啊。

古文:基惊起称民,谢去,终不复见。

现代文:刘基大惊,马上起身称民,然后谢罪离去,终不相见。

古文:其韬迹如此,然究为惟庸所中。

现代文:刘基的行踪如此秘密,最终还是被胡惟庸中伤陷害。

古文:初,基言瓯、括间有隙地曰谈洋,南抵闽界,为盐盗薮,方氏所由乳,请设巡检司守之。奸民弗便也。

现代文:最初,刘基说瓯、括之间有一块空地叫谈洋,南抵闽界,是盐盗的巢穴,方氏便是由此作乱的,故请设巡检司守卫,奸民为乱便不那么方便了。

古文:会茗洋逃军反,吏匿不以闻。基令长子琏奏其事,不先白中书省。

现代文:时逢茗洋逃兵反叛,官吏都匿而不报,刘基便令长子刘琏将此事上奏,但未先通报中书省。

古文:胡惟庸方以左丞掌省事,挟前憾,使吏讦基,谓谈洋地有王气,基图为墓,民弗与,则请立巡检逐民。

现代文:胡惟庸当时正以左丞相的身份主管中书省,对以前与刘基的过节怀恨在心,于是便派手下官员攻击刘基,说谈洋这个地方有帝王之气,刘基想将它作为自己的墓地,因为当地百姓不答应,刘基便请求设巡检司将百姓赶走。

古文:帝虽不罪基,然颇为所动,遂夺基禄。

现代文:太祖虽然没有加罪于刘基,但颇为这些言论所打动,因而剥夺了刘基的俸禄。

古文:基惧入谢,乃留京,不敢归。

现代文:刘基心中害怕,入朝谢罪,然后呆在京城,不敢返乡。

**古文:未几,惟庸相,基大曰: 使吾言不验,苍生福也。 **

现代文:不久,胡惟庸当了丞相,刘基悲叹道 :若是我的话不应验的话,那便是苍生之福了。

古文:忧愤疾作。

现代文:遂因忧愤交加而发病。

古文:八年三月,帝亲制文赐之,遣使护归。

现代文:洪武八年,太祖亲自撰文赐给刘基,并派专人护送刘基返乡。

**古文:抵家,疾笃,以《天文书》授子琏曰: 亟上之,毋令后人习也。 **

现代文:到家后,病情加重,便将《天文书》授给长子刘琏,并说: 赶快送给皇上,千万不要让后人学习此书。

古文:又谓次子璟曰: 夫为政,宽猛如循环。

现代文:又对次子刘王景说: 为政之事,要宽猛交替。

古文:当今之务在修德省刑,祈天永命。

现代文:当今之务在于修养德行,减省刑罚,才能祈求上天保佑国运长久。

古文:诸形胜要害之地,宜与京师声势连络。

现代文:那些战略要害之地,应当与京城遥相呼应,连成一体。

古文:我欲为遗表,惟庸在,无益也。

现代文:我本想上奏一份遗表,但因胡惟庸当朝掌权,这么做毫无用处。

**古文:惟庸败后,上必思我,有所问,以是密奏之。 **

现代文:有朝一日胡惟庸下台后,皇上必然要想起我,如果他向你问什么的话,便将我所说的密奏皇上。

古文:居一月而卒,年六十五。

现代文:回家仅住了一个月,刘基便去世了,终年六十五岁。

古文:基在京病时,惟庸以医来,饮其药,有物积腹中如拳石。

现代文:刘基在京城生病时,胡惟庸曾派医生来给他治病,刘基吃了药后,腹中便出现了一个像拳头大的石头。

古文:其后中丞涂节首惟庸逆谋,并谓其毒基致死云。

现代文:后来中丞涂节首先揭发胡惟庸谋反一案,并且说是胡惟庸下毒将刘基害死的。

古文:基虬髯,貌修伟,慷慨有大节,论天下安危,义形于色。

现代文:刘基满脸虬髯,相貌堂堂,慷慨而有大节,每当谈论天下大事,便义形于色。

古文:帝察其至诚,任以心膂。

现代文:太祖知道他非常忠诚,对他委以心腹之任。

古文:每召基,辄屏人密语移时。

现代文:每次召见刘基,都要避开他人进入内室,单独与刘基长时间密谈。

古文:基亦自谓不世遇,知无不言。

现代文:刘基也自认为自己得不世之遇,所以在太祖面前知无不言。

**古文:遇急难,勇气奋发,计画立定,人莫能测。暇则敷陈王道。帝每恭己以听,常呼为老先生而不名,曰: 吾子房也。 **

现代文:每到紧急危难关头,刘基总是勇气奋发,计策立定,人莫能测,闲暇之时,便敷陈为王之道,而太祖每次都洗耳恭听,常常称刘基为老先生而不叫他的名字,并说: 你就是我的张子房啊。

**古文:又曰: 数以孔子之言导予。 **

现代文:又说 :老先生多次以孔子之言来劝导我。

古文:宣德二年授貊刑部照磨。宋濂,字景濂,其先金华之潜溪人,至濂乃迁浦江。

现代文:所以,太祖与刘基的帐中密语,世人所知不详,而世间所传为神奇的,大多只是一些阴阳风水之说,并非刘基的至理名言。刘基的文章气势浩大而奇妙,与宋濂同为一代宗师,他的著作有《覆瓿集》、《犁眉公集》流传于世。

古文:幼英敏强记,就学于闻人梦吉,通《五经》,复往从吴莱学。

现代文:刘基有二子:刘琏、刘王景。宋濂,字景濂,其祖先是金华潜溪人,到宋濂这一辈才迁至浦江。宋濂幼时聪敏,记忆力强,就学于闻人梦吉,精通《五经》,后又跟随吴莱学习。

古文:已,游柳贯、黄溍之门,两人皆亟逊濂,自谓弗如。

现代文:不久,又在柳贯、黄氵晋门下游学,他们两人都极推崇宋濂,自谓不如他。

古文:元至正中,荐授翰林编修,以亲老辞不行,入龙门山著书。

现代文:元至正年间,宋濂因举荐授为翰林编修,但他以父母年老为由坚辞不就,而到龙门山闭门著书。

古文:逾十余年,太祖取婺州,召见濂。

现代文:十余年后,朱元璋攻取婺州,召见宋濂。

古文:时已改宁越府,命知府王显宗开郡学,因以濂及叶仪为《五经》师。

现代文:当时婺州已改为宁越府,知府王显宗奉命开郡学,故聘请宋濂及叶仪为《五经》老师。

古文:明年三月,以李善长荐,与刘基、章、溢、叶琛并征至应天,除江南儒学提举,命授太子经,寻改起居注。

现代文:第二年三月,由于李善长的举荐,宋濂与刘基、章溢、叶琛一起应征来到应天,授为江南儒学提举,奉命讲授太子经,不久又改撰起居注。

古文:濂长基一岁,皆起东南,负重名。

现代文:宋濂比刘基大一岁,两人都起于江南,皆负重名。

古文:基雄迈有奇气,而濂自命儒者。

现代文:刘基雄健豪放,有奇才之气,而宋濂则自命为儒者。

古文:基佐军中谋议,濂亦首用文学受知,恒侍左右,备顾问。

现代文:刘基在军中出谋划策,宋濂则以文学之长受到朱元璋的赏识,随侍朱元璋左右,作为顾问。

**古文:尝召讲《春秋左氏传》,濂进曰: 《春秋》乃孔子褒善贬恶之书,苟能遵行,则赏罚适中,天下可定也。 **

现代文:太祖曾召宋濂讲解《春秋左氏传》,宋濂进言道: 《春秋》是孔子褒善贬恶的书,如能遵行,则赏罚公正适中,天下便可平定!

古文:太祖御端门,口释黄石公《三略》。

现代文:太祖御临端门,口释黄石公《三略》。

**古文:濂曰: 《尚书》二《典》、三《谟》,帝王大经大法毕具,愿留意讲明之。 **

现代文:宋濂说: 有了《尚书》二《典》、三《谟》,帝王所需大经大法便已经具备,但愿能留意而将其讲明。

古文:已,论赏赉,复曰: 得天下以人心为本。

现代文:不久,朝廷论功行赏,宋濂又说 :得天下以得人心为本。

**古文:人心不固,虽金帛充牣,将焉用之。 **

现代文:如果人心不固,尽管有许多的玉帛财富,又有什么用呢?

古文:太祖悉称善。

现代文:太祖认为他所说的全都有理。

古文:乙巳三月,乞归省。太祖与太子并加劳赐。

现代文:三月,宋濂请求返乡探亲,太祖及太子都对他备加慰劳、赏赐。

古文:濂上笺谢,并奉书太子,勉以孝友敬恭、进德修业。

现代文:宋濂上书谢恩,并致信太子,勉励他要孝友敬恭,进德修业。

古文:太祖览书大悦,召太子,为语书意,赐札褒答,并令太子致书报焉。

现代文:太祖看了这封信后十分高兴,立即传召太子,将信中内容告诉他。太祖还亲自赐信褒奖,答复宋濂,并令太子回信以示回报。

古文:寻丁父忧。服除,召还。

现代文:随后宋濂便因父亲去世,服丧守制,守丧期满,即奉诏返京。

古文:洪武二年诏修元史,命充总裁官。

现代文:洪武二年,太祖下诏修《元史》,宋濂被任命为总裁官。

古文:是年八月史成,除翰林院学士。

现代文:当年八月书成,宋濂被授为翰林院学士。

古文:明年二月,儒士欧阳佑等采故元元统以后事迹还朝,仍命濂等续修,六越月再成,赐金帛。

现代文:第二年二月,儒士欧阳佑等收集元朝元统年以后的事迹回京,太祖仍命宋濂等续修《元史》,六个多月后完成,太祖赐以金帛。

古文:是月,以失朝参,降编修。

现代文:当月,宋濂因上朝有误被参劾,降为编修。

古文:四年迁国子司业,坐考祀孔子礼不以时奏,谪安远知县,旋召为礼部主事。

现代文:四年,升为国子司业,因考证孔子礼奏不及时而获罪,被贬为安远知县,旋即又被召回,任礼部主事。

古文:明年迁赞善大夫。

现代文:第二年升为赞善大夫。

古文:是时,帝留意文治,征召四方儒士张唯等数十人,择其年少俊异者,皆擢编修,令入禁中文华堂肄业,命濂为之师。

现代文:这时,太祖很留意文治,征召四方儒士张唯等数十人,选择其中一些年轻有才者,提升为编修,让他们进入宫中文华堂学习,以宋濂为老师。

**古文:濂傅太子先后十余年,凡一言动,皆以礼法讽劝,使归于道,至有关政教及前代兴亡事,必拱手曰: 当如是,不当如彼。 **

现代文:宋濂担任太子之师十余年,太子的一言一行,宋濂都要以礼法来劝导,使其归于正道;而有关政教及前代兴亡之事,宋濂必定会拱手说: 应当是这样,而不应当是那样。

古文:皇太子每敛容嘉纳,言必称师父云。

现代文:每当这时,皇太子都非常严肃虚心地接受,而且对宋濂言必称师父。

古文:帝剖符封功臣,召濂议五等封爵。

现代文:当太祖剖符封功臣时,召宋濂前来商议怎样封五等爵位。

古文:宿大本堂,讨论达旦,历据汉、唐故实,量其中而奏之。

现代文:宋濂住在大本堂,通宵达旦,引鉴汉、唐前例,择其适用部分奏报皇上。

古文:甘露屡降,帝问灾祥之故。对曰: 受命不于天,于其人,休符不于祥,于其仁。

现代文:后来当上天屡降甘露时,太祖又问其中是否意味着有灾异或祥瑞,宋濂回答说: 天子不是受命于天,而是受命于人,美德的基础并不是祥瑞,而是仁义。

**古文:《春秋》书异不书祥,为是故也。 **

现代文:《春秋》只记灾异,不书祥瑞,就是这个道理。

**古文:皇从子文正得罪,濂曰: 文正固当死,陛下体亲亲之谊,置诸远地则善矣。 **

现代文:太祖的堂侄朱文正被定罪,宋濂说: 文正固然罪当死,但请陛下体谅他是你的亲人,还是把他发配到远方为好。

**古文:车驾祀方丘,患心不宁,濂从容言曰: 养心莫善于寡欲,审能行之,则心清而身泰矣。 **

现代文:太祖到方丘祭祀,感到心绪不宁,宋濂从容说道: 养心莫过于寡欲,能够择善而行,那么便可以心境清静,身体平安。

古文:帝称善者良久。

现代文:太祖听后连连称赞有道理。

古文:尝问以帝王之学,何书为要。濂举《大学衍义》。乃命大书揭之殿两庑壁。

现代文:太祖也常向宋濂询问帝王之学,并问哪些书最值得看,宋濂推荐《大学衍义》一书,太祖于是下令把这本书的内容用大字刻在大殿两边廊壁上。

古文:顷之御西庑,诸大臣皆在,帝指《衍义》中司马迁论黄、老事,命濂讲析。

现代文:不久太祖亲临西廊,众大臣也都在场,太祖挑出《衍义》中司马迁论黄、老之学中的一段,让宋濂讲析。

古文:讲毕,因曰: 汉武溺方技谬悠之学,改文、景恭俭之风,民力既敝,然后严刑督之。

现代文:待宋濂讲完,太祖便说: 汉武帝沉溺于方技荒谬之说,一改汉文帝、景帝节俭之风,民力既已疲惫,而汉武帝还要用严刑来加以监督。

**古文:人主诚以礼义治心,则邪说不入,以学校治民,则祸乱不兴,刑罚非所先也。 **

现代文:如果为人之主能以仁义来治理民心,那么异端邪说就不会传播,而以学校来治理百姓的话,祸乱就不会发生,所以刑罚并不是要优先考虑使用的。

**古文:问三代历数及封疆广狭,既备陈之,复曰: 三代治天下以仁义,故多历年所。 **

现代文:太祖又问三代国运及封疆大小,宋濂都详细作答,并说: 三代都是以仁义治天下的,故能国运长久。

**古文:又问: 三代以上,所读何书? **

现代文:朱元璋又问 :三代以前,人们读什么书呢?

**古文:对曰: 上古载籍未立,人不专讲诵。君人者兼治教之责,率以躬行,则众自化。 **

现代文:宋濂回答说 :上古时还没有书籍,也没有人专门讲习学问,君主既治理百姓,也兼教育之责,自己以身作则,百姓自然就已接受了教育。

**古文:尝奉制咏鹰,令七举足即成,有 自古戒禽荒 之言。帝忻然曰: 卿可谓善陈矣。 **

现代文:宋濂曾奉命作诗咏鹰,要在七步之内完成,其诗中有 自古戒禽荒 之言,太祖高兴地说: 这可是很好的进言啊!

古文:濂之随事纳忠,皆此类也。

现代文:宋濂随事朱元璋,一向忠诚,这些都是例子。

古文:六年七月迁侍讲学士,知制诰,同修国史,兼赞善大夫。

现代文:六年七月,宋濂升为侍讲学士,负责起草诰文,同修国史,兼赞善大夫。

古文:命与詹同、乐韶凤修日历,又与吴伯宗等修宝训。

现代文:受命与詹同、乐韶凤修订日历,又与吴伯宗等编修宝训。

**古文:九月定散官资阶,给濂中顺大夫,欲任以政事。辞曰: 臣无他长,待罪禁近足矣。 **

现代文:九月,给散官定官阶职务。太祖任命宋濂为中顺大夫,想让他处理政事,宋濂推辞道: 臣无他长,只要能就近侍奉皇上就已经很满足了。

古文:帝益重之。

现代文:太祖对他愈加看重。

古文:八年九月,从太子及秦、晋、楚、靖江四王讲武中都。

现代文:洪武八年九月,宋濂跟随太子及秦、晋、楚、靖江四王到中都讲武。

古文:帝得舆图《濠梁古迹》一卷,遣使赐太子,题其外,令濂询访,随处言之。

现代文:太祖获得地图《濠梁古迹》一卷,派人送给太子,并在图外题词,命宋濂访询,随处讲解。

古文:太子以示濂,因历历举陈,随事进说,甚有规益。

现代文:太子将地图拿给宋濂看,宋濂逐一举陈,随事劝说,对太子很有规劝告诫作用。

古文:濂性诚谨,官内庭久,未尝讦人过。

现代文:宋濂性情诚恳谨慎,长期在宫中为官,却从不攻击他人过失。

古文:所居室,署 温树 。客问禁中语,即指示之。

现代文:他的住室,题名为 温树 ,如果有客人问起宫中情况,宋濂便将 温树 两字指给他看。

古文:尝与客饮,帝密使人侦视。

现代文:有一次宋濂在家中与宾客一起饮酒,太祖派人暗中观察。

古文:翼日,问濂昨饮酒否,坐客为谁,馔何物。

现代文:第二天,太祖便问宋濂昨天喝酒没有,请了哪几位客人,吃些什么。

古文:濂具以实对。

现代文:宋濂一一如实回答。

**古文:笑曰: 诚然,卿不朕欺。 **

现代文:太祖笑道: 说得对,你没有欺骗我。

**古文:间召问群臣臧否,濂惟举其善者曰: 善者与臣友,臣知之;其不善者,不能知也。 **

现代文:太祖闲时召宋濂询问群臣的善恶优劣,宋濂只是列举表现优良的大臣,并说: 善良的人与我交朋友,我了解他们,而对那些不善之人,我不了解他们!

古文:主事茹太素上书万余言。

现代文:主事茹太素上书万余言,太祖大怒,以此询问廷臣的看法。

**古文:帝怒,问廷臣,或指其书曰: 此不敬,此诽谤非法。 **

现代文:有的指着茹太素的上书说: 这是不敬,是诽谤,是违法。

**古文:问濂,对曰: 彼尽忠于陛下耳。陛下方开言路,恶可深罪。 **

现代文:太祖问宋濂,宋濂回答 :茹太素是尽忠于陛下的,陛下现在刚敞开言路,怎么能给他定以大罪呢?

**古文:既而帝览其书,有足采者。悉召廷臣诘责,因呼濂字曰: 微景濂几误罪言者。 **

现代文:不久,太祖翻阅茹太素的上书,觉得有不少可取之处,于是便将廷臣全部召来责问,并直呼宋濂的字说道: 若不是景濂,我几乎就要错误地加罪于上书言事的人了。

古文:于是帝廷誉之曰: 朕闻太上为圣,其次为贤,其次为君子。

现代文:于是太祖又当场称赞宋濂说 :我听说最上等的是圣人,其次是贤人,再次为君子。

**古文:宋景濂事朕十九年,未尝有一言之伪,诮一人之短,始终无二,非止君子,抑可谓贤矣。 **

现代文:宋景濂为朕效力十九年,从未说过一句假话,也从未讥讽别人的短处,始终如一,他岂只是君子,还真可以说是贤人了。

古文:每燕见,必设坐命茶,每旦必令侍膳,往复咨询,常夜分乃罢。

现代文:每当闲暇之时,宋濂来见,太祖都要下令设座上茶。每当早晨见宋濂,总要下令做膳招待,反复地向宋濂咨询,常常谈到夜半才作罢。

古文:濂不能饮,帝尝强之至三觞,行不成步。帝大欢乐。御制《楚辞》一章,命词臣赋《醉学士诗》。

现代文:宋濂不会饮酒,而太祖有一次硬让他喝了三觞,使他醉得行不成步,太祖见他这样,十分高兴,并亲自作《楚辞》一章,又下令词臣作《醉学士诗》。

**古文:又尝调甘露于汤,手酌以饮濂曰: 此能愈疾延年,愿与卿共之。 **

现代文:太祖又有一次将甘露调入汤中,亲手舀起来给宋濂喝,并说: 这种汤能治病,还可以益寿延年,我愿与你共享。

古文:又诏太子赐濂良马,复为制《白马歌》一章,亦命侍臣和焉。

现代文:又下诏令太子赏赐宋濂良马,然后又亲自作《白马歌》一章,也命侍臣赋诗附和。

古文:其宠待如此。

现代文:宋濂所受恩宠便是如此。

古文:九年进学士承旨知制诰,兼赞善如故。

现代文:九年,宋濂晋升为学士,承旨负责起草诰书,仍兼赞善大夫。

**古文:其明年致仕,赐《御制文集》及绮帛,问濂年几何,曰: 六十有八。 **

现代文:第二年,宋濂担任官职,太祖赐给他《御制文集》及绮帛,并问宋濂年纪多大了,宋濂回答: 六十有八。

**古文:帝乃曰: 藏此绮三十二年,作百岁衣可也。 **

现代文:太祖便说: 你若将此绮收藏三十二年,你就可以拿它来做一百岁时的衣服了。

古文:濂顿首谢。

现代文:宋濂顿首谢恩。

古文:又明年,来朝。

现代文:又过了一年,宋濂来朝拜见。

古文:十三年,长孙慎坐胡惟庸党,帝欲置濂死。皇后太子力救,乃安置茂州。

现代文:洪武十三年,宋濂的长孙宋慎因胡惟庸案获罪,太祖要将宋濂处死,由于皇后和太子全力相救,才将他安置到茂州。

古文:濂状貌丰伟,美须髯,视近而明,一黍上能作数字。

现代文:宋濂相貌丰伟,满脸美髯,眼睛近视却很明亮,能在一粒黍子上面写几个字。

古文:自少至老,未尝一日去书卷。

现代文:从少到老,没有一天离开过书籍,对学问无所不通。

古文:于学无所不通,为文醇深演迤,与古作者并。

现代文:宋濂文风淳厚而飘逸,可与古代作者媲美。

古文:在朝,郊社宗庙山川百神之典,朝会宴享律历衣冠之制,四裔贡赋赏劳之仪,旁及元勋巨卿碑记刻石之辞,咸以委濂,屡推为开国文臣之首。

现代文:在朝时,凡郊社宗庙、山川百神之典,朝会宴享、律历衣冠之制,四裔贡赋、赏劳之仪,旁及元勋巨卿碑记刻石之辞,都委托给宋濂负责。宋濂屡次被推为开国文臣之首。

古文:士大夫造门乞文者,后先相踵。

现代文:士大夫登门索要诗文者,接踵而至。

古文:外国贡使亦知其名,数问宋先生起居无恙否。

现代文:甚至外国前来进贡的使者都知道宋濂的名声,多次问起宋先生日常起居及身体安康否。

古文:高丽、安南、日本至出兼金购文集。

现代文:高丽、安南、日本甚至出双倍价收购宋濂文集。

古文:四方学者悉称为 太史公 ,不以姓氏。

现代文:四方学者都称宋濂为 太史公 ,而不称其姓氏。

古文:虽白首侍从,其勋业爵位不逮基,而一代礼乐制作,濂所裁定者居多。

现代文:宋濂虽以白发老者随侍朱元璋,其功业、爵位却比不上刘基,而一代礼乐制作,宋濂所裁定的居多。

古文:其明年,卒于夔,年七十二。

现代文:第二年,宋濂逝于夔,终年七十二岁。

古文:知事叶以从葬之莲花山下。蜀献王慕濂名,复移茔华阳城东。

现代文:知事叶以从将其葬于莲花山下,蜀献王仰慕宋濂大名,又将宋濂之墓移至华阳城东。

**古文:弘治九年,四川巡抚马俊奏: 濂真儒翊运,述作可师,黼黻多功,辅导著绩。久死远戍,幽壤沉沦,乞加恤录。 **

现代文:弘治九年,四川巡抚马俊上奏说: 宋濂是了不起的大学者,述作可师,又辅佐帝业,功昭绩著,却死在远戍之地,时间已久,坟墓都已败落,乞请皇上体恤审察。

古文:下礼部议,复其官,春秋祭葬所。

现代文:于是,孝宗便将此事下到礼部商议,恢复宋濂原官职,每年春秋两季在其所葬之地举行祭祀。

古文:正德中,追谥文宪。

现代文:正德年间,又追封谥号文宪。

古文:仲子璲最知名,字仲珩,善诗,尤工书法。洪武九年,以濂故,召为中书舍人。其兄子慎亦为仪礼序班。

现代文:在宋濂儿子中,次子宋王遂最为有名,宋王遂字中珩,善于作诗,尤精于书法,洪武九年,因为宋濂的缘故,被召为中书舍人,宋濂兄长之子宋慎也为仪礼序班。

**古文:帝数试璲与慎,并教诫之。笑语濂曰: 卿为朕教太子诸王,朕亦教卿子孙矣。 **

现代文:太祖曾多次测试宋王遂与宋慎,并教育、告诫他们,并笑着对宋濂说 :你为朕教育太子及诸王,朕也教一教你的子孙吧。

古文:濂行步艰,帝必命璲、慎扶掖之。

现代文:宋濂步行艰难,太祖总要让宋王遂、宋慎搀扶着他。

古文:祖孙父子,共官内庭,众以为荣。

现代文:宋濂一家,祖孙父子,同在内廷为官,众人都觉得这是很荣耀的事。

古文:慎坐罪,璲亦连坐,并死,家属悉徙茂州。

现代文:宋慎获罪,宋王遂也被牵连,两人都被处死,家属也全被迁往茂州。

古文:建文帝即位,追念濂兴宗旧学,召璲子怿官翰林。

现代文:建文帝即位后,追念宋濂兴宗旧学,便召宋王遂之子宋怿到翰林院做官。

古文:永乐十年,濂孙坐奸党郑公智外亲,诏特宥之。

现代文:永乐十年,宋濂之孙因是奸党郑公智的外亲,被牵连获罪,永乐帝下诏特赦了他。

古文:叶琛,字景渊,丽水人。

现代文:叶琛,字景渊,丽水人。

古文:博学有才藻。

现代文:博学有文才。

古文:元末从石抹宜孙守处州,为画策,捕诛山寇,授行省元帅。

现代文:元末跟随石抹宜孙驻守处州,出谋划策,捕杀山寇,授为行省元帅。

古文:王师下处州,琛避走建宁。

现代文:王师攻下处州,叶琛避逃建宁。

古文:以荐征至应天,授营田司佥事。

现代文:因被推荐征召而至应天,授为营田司佥事。

古文:寻迁洪都知府,佐邓愈镇守。

现代文:不久,升迁洪都知府,辅佐邓愈镇守洪都。

古文:祝宗、康泰叛,愈脱走,琛被执,不屈,大骂,死之。

现代文:祝宗、康泰反叛,邓愈逃脱,叶琛被捉,始终不屈,并且大骂,死于洪都。

古文:追封南阳郡侯,塑像耿再成祠,后祀功臣庙。

现代文:被追封为南阳郡侯,在耿再成祠内塑像,后在功臣庙中祭祀。

古文:章溢,字三益,龙泉人。

现代文:章溢,字三益,龙泉人。

古文:始生,声如钟。

现代文:出生之时,哭声如钟。

古文:弱冠,与胡深同师王毅。

现代文:二十岁时,章溢与胡深一起师从王毅。

古文:毅,字叔刚,许谦门人也,教授乡里,讲解经义,闻者多感悟。

现代文:王毅,字叔刚,是许谦的门生,在家乡教书,讲解经义,听者大多感悟。

古文:溢从之游,同志圣贤学,天性孝友。

现代文:章溢跟随他到处游历,有志于圣贤之学,天性孝顺、友爱。

古文:尝游金华,元宪使秃坚不花礼之,改官秦中,要与俱行。

现代文:章溢曾游历金华,元宪使秃坚不花对他以礼相待,秃坚不花调任秦中,要章溢与他同行。

古文:至虎林,心动,辞归。

现代文:至虎林时,章溢心中动摇,告辞回乡。

古文:归八日而父殁,未葬,火焚其庐。

现代文:回乡八日后父亲去世,尚未殓葬,大火焚烧其屋。

古文:溢搏颡吁天,火至柩所而灭。

现代文:章溢拍着额头吁求上天,果然大火烧至放置棺材之处时熄灭。

**古文:蕲、黄寇犯龙泉,溢从子存仁被执,溢挺身告贼曰: 吾兄止一子,宁我代。 **

现代文:蕲、黄侵犯龙泉,章溢的堂侄章存仁被捉,章溢挺身而出,对寇贼说道 :我哥哥只有一个儿子,我宁愿代替他。

古文:贼素闻其名,欲降之,缚于柱,溢不为屈。

现代文:贼寇一向听说章溢的名声,想招降他,便将他绑在柱子上,章溢毫不屈服。

古文:至夜绐守者脱归,集里民为义兵,击破贼。

现代文:到夜间哄骗守贼,脱身而归,召集同乡百姓组成义兵,击败贼寇。

古文:俄府官以兵来,欲尽诛诖误者。

现代文:府官随即率军而来,要杀尽有牵连者。

**古文:溢走说石抹宜孙曰: 贫民迫冻馁,诛之何为。 **

现代文:章溢前去劝说石抹宜孙说 :贫苦百姓是迫于饥寒,为什么要处死他们呢?

古文:宜孙然其言,檄止兵,留溢幕下。

现代文:石抹宜孙觉得他的话有理,便下令止兵,并将章溢留在幕下。

古文:从平庆元、浦城盗。授龙泉主簿,不受归。

现代文:章溢随军平定庆元、浦城盗贼,被授为龙泉主簿,章溢推辞不受,返回故乡。

古文:宜孙守台州,为贼所围。

现代文:石抹宜孙驻守台州时,被贼寇包围。

古文:溢以乡兵赴援,却贼。

现代文:章溢率领乡兵前往救援,击退贼寇。

古文:已而贼陷龙泉,监县宝忽丁遁去,溢与其师王毅帅壮士击走贼。

现代文:不久,贼寇攻陷龙泉,监县宝忽丁逃跑,章溢与其老师王毅率领壮士击走贼寇。

古文:宝忽丁还,内惭,杀毅以反。

现代文:宝忽丁返回后,心有所愧,杀死王毅而反。

古文:溢时在宜孙幕府,闻之驰归,偕胡深执戮首恶,因引兵平松阳、丽水诸寇。

现代文:当时章溢正在石抹宜孙幕府,获悉此事,迅速赶回,偕同胡深捉杀首恶,并趁机引兵平定松阳、丽水诸寇。

古文:长枪军攻婺,闻溢兵至,解去。

现代文:长枪军进攻婺州,听说章溢军至,使撤兵离去。

古文:论功累授浙东都元帅府佥事。

现代文:论功之时,章溢被授为浙东都元帅府佥事。

**古文:溢曰: 吾所将皆乡里子弟,肝脑涂地,而吾独取功名,弗忍也。 **

现代文:章溢却说 :我所率都是故乡子弟,他们肝脑涂地,而我却独取功名,我不忍心啊。

古文:辞不受。

现代文:因此坚辞不受。

古文:以义兵属其子存道,退隐匡山。

现代文:章溢将义兵交托其子章存道,自己退隐匡山。

古文:明兵克处州,避入闽。

现代文:明军攻克处州,章溢避入闽境。

古文:太祖聘之,与刘基、叶琛、宋濂同至应天。

现代文:后来太祖诚心聘请,章溢与刘基、叶琛、宋濂一同来到应天。

**古文:太祖劳基等曰: 我为天下屈四先生,今天下纷纷,何时定乎? **

现代文:太祖慰问刘基等说: 为了天下,委屈四位先生了。如今天下纷乱,何时才能平定呢?

**古文:溢对曰: 天道无常,惟德是辅,惟不嗜杀人者能一之耳。 **

现代文:章溢回答说: 天道无常,只有恩德方能辅助成功,只有不嗜杀人者才能一统天下。

古文:太祖伟其言,授佥营田司事。

现代文:太祖觉得他的话颇有远见,任命他为佥营田司事。

古文:巡行江东、两淮田,分籍定税,民甚便之。

现代文:章溢巡行江东、两淮田地,根据户籍确定税额,这对百姓十分有利。

古文:以病久在告,太祖知其念母也,厚赐遣归省,而留其子存厚于京师。

现代文:章溢因久病休假,太祖知道他想念家母,便给予厚赐,让他回乡,而将其子章存厚留在京城。

古文:浙东设提刑按察使,命溢为佥事。

现代文:浙东设提刑按察使时,太祖命章溢为佥事。

古文:胡深出师温州,令溢守处州,馈饷供亿,民不知劳。

现代文:胡深出师温州,章溢受命驻守处州,供应粮饷,而百姓不觉烦劳。

古文:山贼来寇,败走之。

现代文:山贼来侵,章溢率军将其击走。

古文:迁湖广按察佥事。

现代文:晋升为湖广按察佥事。

古文:时荆、襄初平,多废地,议分兵屯田,且以控制北方。

现代文:当时荆、襄初定,废地很多,章溢建议派兵屯田,并且以此控制北方。

古文:从之。

现代文:太祖听从了他的提议。

古文:会浙东按察使宋思颜、孔克仁等以职事被逮,词连溢。

现代文:当时浙东按察使宋思颜、孔克仁等因失职被捕,供词中牵涉到章溢。

**古文:太祖遣太史令刘基谕之曰: 素知溢守法,毋疑也。 **

现代文:太祖为此派太史令刘基前去对章溢传达旨意,说: 我向来知道章溢守法,不要有疑虑。

古文:会胡深入闽陷没,处州动摇,命溢为浙东按察副使往镇之。

现代文:恰逢胡深进入福建,全军覆没,而处州动摇,太祖命章溢为浙东按察副使前往镇守。

古文:溢以获罪蒙宥,不应迁秩,辞副使,仍为佥事。

现代文:章溢觉得自己涉罪而受到宽恕,不应迁升,因此推辞副使之职,仍任佥事。

古文:既至,宣布诏旨,诛首叛者,余党悉定。

现代文:章溢到处州后,宣布诏令,处死叛首,余党全被平定。

古文:召旧部义兵分布要害。

现代文:章溢召集旧部义兵分布要害之处。

古文:贼寇庆元、龙泉,溢列木栅为屯,贼不敢犯。

现代文:贼寇侵犯庆元、龙泉,章溢排列木栅严加防御,贼寇不敢来犯。

古文:浦城戍卒乏食,李文忠欲运处州粮饷之。

现代文:浦城守军缺乏粮食,李文忠欲将处州粮食运去。

古文:溢以舟车不通,而军中所掠粮多,请入官均给之,食遂足。

现代文:章溢认为车船不通,而军中所掠粮食颇多,请求充公平均供给,于是浦城军粮充足。

古文:温州茗洋贼为患,溢命子存道捕斩之。

现代文:温州茗洋贼寇为患,章溢命其子章存道前往搜捕斩首。

古文:朱亮祖取温州,军中颇掠子女,溢悉籍还其家。

现代文:朱亮祖攻取温州时,军中抢掠百姓子女颇多,章溢将他们全部放归。

古文:吴平,诏存道守处,而召溢入朝。

现代文:吴地平定后,太祖下诏命章存道驻守处州,而召章溢入朝觐见。

**古文:太祖谕群臣曰: 溢虽儒臣,父子宣力一方,寇盗尽平,功不在诸将后。 **

现代文:太祖对群臣说: 章溢虽是儒臣,但他们父子效力一方,寇贼全被平定,其功劳不在诸将之后。

古文:复问溢征闽诸将如何。

现代文:又问章溢应派哪位将领前去征伐福建。

古文:对曰: 汤和由海道,胡美由江西,必胜。

现代文:章溢回答说 :汤和取海路、胡美由江西前去征讨,必定胜利。

**古文:然闽中尤服李文忠威信。若令文忠从浦城取建宁,此万全计也。 **

现代文:但李文忠在福建尤其有威信,如果命李文忠从浦城攻取建宁,将是万全之计。

古文:太祖立诏文忠出师如溢策。

现代文:太祖当即按章溢的策划,下诏命李文忠出师。

古文:处州粮旧额一万三千石,军兴加至十倍。

现代文:处州军粮旧额为一万三千石,战事兴起后加至以前的十倍。

古文:溢言之丞相,奏复其旧。

现代文:章溢向丞相建议,恢复了旧额。

古文:渐东造海舶,征巨材于处。

现代文:浙东建造海船,在处州征求巨木。

**古文:溢曰: 处、婺之交,山岩峻险,纵有木,从何道出? **

现代文:章溢说道: 处州、婺州相交之处,山岩峻险,纵然有木材,从什么路运出去呢?

古文:白行省罢之。

现代文:因而告诉行省停办此事。

古文:洪武元年与刘基并拜御史中丞兼赞善大夫。

现代文:洪武元年,章溢与刘基同被授予御史中丞兼赞善大夫。

古文:时廷臣伺帝意,多严苛,溢独持大体。

现代文:当时廷臣窥探皇帝的意图,办事大多严厉苛刻,唯独章溢能持大体。

古文:或以为言。

现代文:有人因此劝说他。

**古文:溢曰: 宪台百司仪表,当养人廉耻,岂恃搏击为能哉! **

现代文:章溢却说 :宪台为百司的仪表,应当教人懂得廉耻,岂能以相互攻讠干抨击为能呢?

古文:帝亲祀社稷,会大风雨,还坐外朝,怒仪礼不合,致天变。

现代文:太祖亲自去祭祀社稷,却遇上了大风雨,回来之后坐在外朝,怒说礼仪不合,以致变天。

古文:溢委曲明其无罪,乃贳之。

现代文:章溢委婉说明自己无罪,太祖才宽恕了他。

古文:文忠之征闽也,存道以所部乡兵万五千人从。

现代文:李文忠征伐福建,章存道率所部乡兵一万五千人随往。

古文:闽平,诏存道以所部从海道北征。

现代文:福建平定后,太祖下诏命李存道率所部从海路北征。

**古文:溢持不可,曰: 乡兵皆农民,许以事平归农,今复调之,是不信也。 **

现代文:章溢坚持不可,说: 乡兵都是农民,曾允诺让他们在福建平定后回乡务农,现在又调去北征,这是不讲信用啊。

古文:帝不怿。

现代文:太祖听后不悦。

古文:既而奏曰: 兵已入闽者,俾还乡里。

现代文:章溢不久又奏道 :已经进入福建的乡兵,让他们返回故乡。

**古文:昔尝叛逆之民,宜籍为军,使北上,一举而恩威著矣。 **

现代文:而对那些过去曾是叛逆的百姓,应当征召为兵,命其北上,这样便可一举两得,恩威并显。

古文:帝喜曰: 孰谓儒者迂阔哉!

现代文:太祖高兴地说 :谁说儒者迂远而不切实际呢?

**古文:然非先生一行,无能办者。 **

现代文:没有先生一行,便无人能办此事。

古文:溢行至处州,遭母丧,乞守制。

现代文:章溢行至处州时,恰逢母亲去世,请求回乡居丧守孝。

古文:不许。

现代文:太祖不许。

古文:乡兵既集,命存道由永嘉浮海而北,再上章乞终制。

现代文:乡兵聚集之后,章存道受命由永嘉出发,由海路北上,章溢再次奏请回乡守丧。

古文:诏可。

现代文:太祖下诏答应其请求。

古文:溢悲戚过度,营葬亲负土石,感疾卒,年五十六。

现代文:章溢悲戚过度,殓葬时又亲自背运土石,终也染病去世,终年五十六岁。

古文:帝痛悼,亲撰文,即其家祭之。

现代文:太祖悲痛哀悼,亲自撰文,到章溢家中祭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