卷三十五

古文:渊,字伯源,小名阳乌。

现代文:卢渊,字伯源,小名阳乌。

古文:性温雅寡欲,有祖父之风,敦尚学业,闺门和睦。

现代文:性情温雅寡欲,有祖父的风范,笃志学业,家门和睦。

古文:袭侯爵,拜主客令,典属国。

现代文:袭爵为侯,拜为主客令,典属国。

古文:迁秘书令、始平王师。

现代文:迁任秘书令、始平王师。

古文:以例降爵为伯。

现代文:后按例降爵为伯。

古文:给事黄门侍郎,迁兼散骑常侍、秘书监、本州大中正。

现代文:任给事黄门侍郎,迁任兼散骑常侍、秘书监、本州大中正。

古文:是时,高祖将立冯后,方集朝臣议之。

现代文:当时,高祖将立冯后,准备召集朝中大臣讨论此事。

**古文:高祖先谓渊曰: 卿意以为何如? **

现代文:高祖先问卢渊: 卿觉得怎么样?

**古文:对曰: 此自古所慎,如臣愚意,宜更简卜。 **

现代文:卢渊说: 这种事自古以来都是很慎重的,依臣愚见,应该求之卜筮。

**古文:高祖曰: 以先后之侄,朕意已定。 **

现代文:高祖说: 因她是先后的侄女,我的主意已定。

**古文:渊曰: 虽奉敕如此,然于臣心实有未尽。 **

现代文:卢渊说: 虽然为臣奉命如此,然而心中实有未尽之意。

古文:及朝臣集议,执意如前。

现代文:等到朝臣聚集讨论,卢渊仍像以前一样坚持自己的意见。

古文:冯诞有盛宠,深以为恨,渊不以介怀。

现代文:冯诞得到皇帝的隆厚宠遇,这下深深记恨在心,卢渊也不记挂。

古文:及高祖议伐萧赜,渊表曰:

现代文:等到高祖召集朝臣讨论征伐萧颐的事,卢渊上表说:

古文:臣诚识不周览,颇寻篇籍。

现代文: 为臣虽然见识不周广,但也颇涉篇籍。

古文:自魏晋以前,承平之世,未有皇舆亲御六军,决胜行陈之间者。

现代文:从魏晋前溯,太平之世时,从未有皇帝御驾亲临六军,决胜战场之上。

古文:胜不足为武,弗胜有亏威德,明千钧之弩不为鼷鼠发机故也。

现代文:胜了说不上是英武,不能胜又有损圣德,这是所谓千钧之驽不为老鼠而发动机关的道理。

古文:昔魏武以弊卒一万而袁绍土崩,谢玄以步兵三千而苻坚瓦解。

现代文:过去魏武王曹操反凭老弱之兵一万而使袁绍土崩瓦解,谢玄以士兵三千而苻坚瓦解。

古文:胜负不由众寡,成败在于须臾,若用田丰之谋,则坐制孟德矣。

现代文:胜负不由人数众寡决定,成败在于须臾之间,若袁绍采用田丰之谋,则坐制曹孟德。

古文:魏既并蜀,迄于晋世,吴介有江水,居其上流,大小势殊,德政理绝。

现代文:魏已吞并蜀国,到了晋代,吴仅据有江表,魏居其上游,国力大小悬殊,德政理绝。

古文:然犹君臣协谋,垂数十载。

现代文:但是仍然君臣协谋,延续数十年。

古文:逮孙皓暴戾,上下携爽,不陆俱进,一举始克。

现代文:到了吴孙皓时朝政暴虐,上下离心背德,魏才水陆俱进,一举攻下吴国。

古文:今萧氏以篡杀之烬,政虐役繁,又支属相屠,人神同弃。

现代文:现在萧氏政权以篡杀之烬,政治暴酷,赋役繁杂,又加上门内支属相互残杀,人神同弃。

古文:吴会之民,延踵皇泽,正是齐轨之期,一同之会。

现代文:吴、会这些地方的百姓,纷纷来到皇魏境内,眼下正是克平之日,统一之期。

古文:若大驾南巡,必左衽革面,闽越倒戈,其犹运山压卵,有征无战。

现代文:如若皇上您大驾南巡,敌人必定革面臣服,闽、越之民必定倒戈,这就犹如运山压卵,有征无战。

古文:然愚谓万乘亲戎,转漕难继,千里馈粮,士有饥色,大军之后,必有凶年。

现代文:但是愚臣认为万乘之尊的您亲自出征,漕运难继,千里运粮,兵有饥色,大军征战之后,必有饥荒凶险之年。

古文:不若命将简锐,荡涤江右,然后鸣鸾巡省,告成东岳,则天下幸甚,率土戴赖。

现代文:还不如命令将帅统领精锐,荡涤江右,然后陛下您鸣鸾巡察,庆功于东岳泰山,则天下不胜幸运,四海百姓便会拥戴依赖于您。

古文:臣又闻流言,关右之民,自比年以来,竞设斋会,假称豪贵,以相扇惑。显然于众坐之中,以谤朝廷。

现代文: 为臣又听到流言,关右之民,近年以来,竞相设立斋会,假称豪贵,互相煽惑,公然在集会时候,诽谤朝廷。

古文:无上之心,莫此之甚。

现代文:无上之心,没有比这更严重的了。

古文:愚谓宜速惩绝,戮其魁帅。

现代文:愚臣认为应迅速惩办灭绝此风,诛杀其魁首。

古文:不尔惧成黄巾、赤眉之祸。

现代文:不这样的话,臣担心会铸成黄巾、赤眉那样的祸乱。

古文:育其微萌,不芟之毫末,斧斤一加,恐蹈害者众。

现代文:养育其微萌之芽,不铲其毫末之苗,万一他们造反,恐怕受其危害的就多了。

古文:臣世奉皇家,义均休戚,诚知干忤之愆实深,然不忠之罪莫大。

现代文:为臣世代侍奉皇家,义在与君王同休共戚,十分清楚犯颜直谏触犯龙颜的罪过深重,然而如果不这样,不忠之罪就更可怕了。

古文:诏曰:

现代文:皇帝下诏说:

古文:至德虽一,树功多途。

现代文: 至上之德虽然只有一个,但树立功德的途径却很多。

古文:三圣殊文,五帝异律,或张或弛,岂必相因?

现代文:三圣殊文,五帝异律,或张或弛,哪里要一定是相因不改呢。

古文:远惟承平之主,所以不亲旆五戎者,盖有由矣。

现代文:朕远思太平之主,所以不亲自挂帅征讨,大概都是有缘由的。

古文:英明之主,或以同轨无征;守庸之君,或缘志劣寝伐。

现代文:英明之主,或以天下统一而无征;守庸之君,或因志劣停伐。

古文:今若喻之英皇,时非昔类;比之庸后,意有恧焉。

现代文:而今朕若把自己与过去英明的皇帝比较,时势今非昔比;比之庸懦的君主,朕着实又不甘心。

古文:脱元极之尊,本不宜驾,二公之徒,革辂之戎,宁非谬欤?

现代文:假如尊贵无上的君主,不宜亲驾,那二公之徒,革辂之战,岂不是很荒谬的吗?

古文:寻夫昔人,若必须己而济世,岂不克广先业也。

现代文:朕推寻过去的人,假如都身先士卒拯济世事,哪还有不拓广祖先基业的呢?

古文:定火之雄,未闻不武,世祖之行,匪皆疑慑。

现代文:定火之雄,未闻不武;世祖的行为,非皆疑慑。

古文:且曹操胜袁,盖由德义内举;苻坚瓦解,当缘立政未至。

现代文:而且曹操胜了袁术,是由于其德行礼义内泽百姓;苻坚土崩瓦解,是因为其政治火候未到。

古文:定非弊卒之力强,十万之众寡也。

现代文:显然不是老弱的士兵力量强大,十万之众势力弱小。

古文:今则驱驰先天之术,驾用仁义之师,审观成败,庶免斯咎。

现代文:现在朕采用先天之术,率领仁义之师,审观成败,或许可以免于这种过失。

古文:长江之阻,未足可惮;逾纪之略,何必可师?

现代文:长江险阻,并不可怕;要成就伟大的计划,何必一定要找个先前的模式呢。

古文:洞庭、彭蠡,竟非殷固,奋臂一呼,或成汉业。

现代文:洞庭、彭蠡,毕竟不是坚固如殷城,我魏师振臂一呼,或许即能成就汉之大业。

古文:经略之义,当付之临机;足食之筹,望寄之萧相。

现代文:谋略之义,当付之临机应变;粮草之需,就寄托在如萧何那样的贤相身上。

古文:将希混一,岂好轻动;利见之事,何得委人也!

现代文:朕此番前行,将求海内统一,哪里是喜好轻举妄动,利益所在,何能委派他人!

古文:又水旱之运,未必由兵;尧汤之难,讵因兴旅?

现代文: 而且国家遭到水旱灾害,未必是由于兵祸;尧、汤时的灾难,难道也是因为兴兵动旅引起的?

古文:颇丰之后,虽静有之,关左小纷,已敕禁勒。

现代文:国家丰年之后,虽静有之,关左的小纷乱,朕已下令平伐。

古文:流言之细,曷足以纡天功?

现代文:微不足道的流言,哪能妨碍大业的完成?

古文:深录诚心,勿恨不相遂耳,

现代文:朕深深记住了爱卿的一片诚心,卿不要记恨朕不按你说的去做。

古文:及车驾南伐,赵郡王干督关右诸军事,诏加渊使持节、安南将军为副,勒众七万将出子午。

现代文:等到皇帝车驾亲征,赵郡王元干督管关右诸军事,皇帝下诏加授卢渊为使持节、安南将军,为副都督,统领七万兵马准备从子午出击。

古文:寻以萧赜死,停师。

现代文:不久因萧颐去世,停止南征。

古文:是时泾州羌叛,残破城邑,渊以步骑六千众号三万,徐行而进。

现代文:当时泾州羌人叛逆,攻城占邑,卢渊率领六千骑步兵,号称三万,慢慢向前开进。

古文:未经三旬,贼众逃散,降者数万口,唯枭首恶,余悉不问。

现代文:不到一个月,叛贼便纷纷逃散,投降的民众有数万人,卢渊只杀了首恶,其他人的罪行一律不过问。

古文:诏兼侍中。

现代文:皇帝下诏让他兼任侍中。

古文:初,渊年十四,尝诣长安。将还,诸相饯送者五十余人,别于渭北。有相者扶风人王伯达曰: 诸君皆不如此卢郎,虽位不副实,然德声甚盛,望逾公辅。

现代文:当初,卢渊十四岁时,曾经到长安去过,准备回来时,有五十多人为他饯别,地点在渭水北面,有位相士扶风人王伯达说: 诸君都不如这位卢郎,他的官位与其学识才干虽不相称,但是他的德行名声十分隆盛,名望超过朝中诸公宰辅。

古文:后二十余年,当制命关右。

现代文:二十多年后,当号令关右。

**古文:愿不相忘。 **

现代文:愿卢郎不忘老夫今日之言。

古文:此行也,相者年过八十,诣军门请见,言叙平生。

现代文:此行之时,王伯达已年逾八十,到军门求见,谈论平生所见。

古文:未几,拜仪曹尚书。

现代文:没多久,朝廷便拜卢渊为仪曹尚书。

古文:高祖考课在位,降渊以王师守常侍、尚书,夺常侍禄一周。

现代文:魏高祖考核在位官员,降卢渊以王师守常侍、尚书郎,夺除他常侍的俸禄一周。

古文:寻除豫州刺史,以母老固辞。

现代文:不久任他为豫州刺史,卢渊以母亲年老为由,坚辞不赴任。

古文:会萧昭业雍州刺史曹虎遣使请降,乃以渊为使持节、安南将军,督前锋诸军径赴樊邓。

现代文:恰逢萧昭业的雍州刺史曹虎派使者前来请求投降,朝廷便派卢渊为使持节、安南将军,督领前锋诸路军马奔赴樊邓。

古文:渊面辞曰: 臣本儒生,颇闻俎豆,军旅之事,未之学也。

现代文:卢渊到高祖驾前辞谢说: 为臣一介儒生,颇闻俎豆祭祀之类,带兵征战之事,从未学过。

**古文:惟陛下裁之。 **

现代文:望陛下定夺。

古文:军期已逼,高祖不许。

现代文:行军日期已经逼近,高祖不同意换人。

**古文:渊曰: 但恐曹虎为周鲂耳,陛下宜审之。 **

现代文:卢渊说: 臣担心曹虎又成为另一个周鲂啊,陛下应审慎从事。

古文:虎果伪降。

现代文:曹虎果然诈降。

古文:渊至叶,具曹虎谲诈之问,兼陈其利害。

现代文:卢渊到叶城,详细询问曹虎诈降之事,兼陈述其利害关系。

古文:诏渊取南阳。

现代文:魏帝下诏让卢渊攻打南阳。

古文:渊以兵少粮乏,表求先攻赭阳,以近叶仓故也。

现代文:卢渊以兵少粮乏,上表请求先攻赭阳。因它靠近叶城粮仓的缘故。

古文:高祖许焉,乃进攻赭阳。

现代文:高祖同意了,于是卢渊便进攻赭阳。

古文:萧鸾遣将垣历生来救,渊素无将略,为贼所败,坐免官爵为民。

现代文:萧鸾派将领垣历生前来救援,卢渊素无将略,被敌人打败了,被免去官爵,贬为平民。

古文:寻遭母忧,高祖遣谒者诣宅宣慰。

现代文:不久卢渊遭母丧,魏高祖派使者前往卢宅宣慰吊问。

古文:服阕,兼太尉长史。

现代文:丧期完了之后,卢渊兼任太尉长史。

古文:高祖南讨,又兼彭城王中军府长史。

现代文:高祖南讨,卢渊又兼任彭城王中军府长史。

古文:寻为徐州京兆王愉兼长史,赐绢百匹。

现代文:不久为徐州、京兆王元愉兼任长史,朝廷赐绢百匹。

古文:愉既年少,事无巨细,多决于渊。

现代文:元愉年纪很小,府中事不论大小,大多由卢渊决定。

古文:渊以诚信御物,甚得东南民和。

现代文:卢渊以诚信御物,得到东南老百姓的信任与爱戴。

古文:南徐州刺史沈陵密谋外叛,渊觉其萌渐,潜敕诸戍,微为之备。

现代文:南徐州刺史沈陵密谋外叛,卢渊看出了他们的迹象,暗暗吩咐诸戍军,以防不测。

古文:屡有表闻,朝廷不纳。陵果杀将佐,勒宿豫之众逃叛。

现代文:卢渊屡屡上表,朝廷也不采纳他的意见,沈陵后来果然杀了身边将帅,率宿豫人马叛逃南方。

古文:滨淮诸戍,由备得全。

现代文:沿淮诸戍地,由于有防备,得以保全。

古文:陵在边历年,阴结既广,二州人情,咸相扇惑。

现代文:沈陵戍边多年,暗地勾结的人员很多,南徐、宿豫二州,人情都被煽惑。

古文:陵之余党,颇见执送,渊皆抚而赦之,惟归罪于陵,由是众心乃安。

现代文:沈陵南逃后,他的余党,很有一些被押送到卢渊这里来的,卢渊都安抚他们一番之后把人放了,由此人心安定下来。

古文:景明初,除秘书监。

现代文:景明初年,朝廷任命他为秘书监。

古文:二年卒官,年四十八。

现代文:二年,卒于任上,享年四十八岁。

古文:赠安北将军、幽州刺史,复本爵固安伯,谥曰懿。

现代文:朝廷赠他为安北将军、幽州刺史,恢复其固安伯爵位,谥称懿。

古文:初,谌父志法钟繇书,传业累世,世有能名。

现代文:当初,卢谌父亲卢志师法钟繇书法,世代传业,代有能人。

古文:至邈以上,兼善草迹。

现代文:至卢邈以上,兼擅长草书。

古文:渊习家法,代京宫殿多渊所题。

现代文:卢渊演习家法,代京宫殿的字多是卢渊所题。

古文:白马公崔玄伯亦善书,世传卫瓘体。

现代文:白马公崔玄伯也善于书法,世代传习卫馞体。

古文:魏初工书者,崔卢二门。

现代文:魏朝初年工于书法的,就是崔、卢两家。

古文:渊与仆射李冲特相友善。

现代文:卢渊与仆射李冲关系特别和睦。

古文:冲重渊门风,而渊祗冲才官,故结为婚姻,往来亲密。

现代文:李冲看中卢渊门风,而卢渊推崇李冲才识官位,故结为婚姻亲家,往来亲密。

古文:敏弟昶,字叔达,小字师颜,学涉经史,早有时誉。

现代文:至于卢渊受到高祖的礼遇赏识,李冲从中也起到了很大的作用。卢渊有八个儿子。卢敏之弟卢昶,字叔达,小字师颜,学涉经史,早年就受到世人称誉。

古文:太和初,为太子中舍人、兼员外散骑常侍,使于萧昭业。

现代文:太和初年,卢昶任太子中舍人、兼员外散骑常侍,出使萧昭业。

古文:高祖诏昶曰: 卿便至彼,勿存彼我。

现代文:临行前高祖对卢昶说: 你到了彼方,不要分彼此。

古文:密迩江扬,不早当晚,会是朕物。

现代文:江南、扬州近在眼前,非早即晚,定成我手中之物。

**古文:卿等欲言,便无相疑难。 **

现代文:你们想说什么就说,不要互相猜疑。

古文:又敕副使王清石曰: 卿莫以本是南人,言语致虑。

现代文:又对副使王清石说: 你不要认为自己是南方人,说起话来就有所顾虑。

古文:若彼先有所知所识,欲见便见,须论即论。

现代文:如果他们先有什么主意或计策,想要见就见,需要论就论。

古文:卢昶正是宽柔君子,无多文才,或主客命卿作诗,可率卿所知,莫以昶不作,便复罢也。

现代文:卢昶是一个宽柔君子,没有多高的文才,或许主客要你作诗,可以尽你的才识,不要因为卢昶不作,就也罢手。

古文:凡使人之体,以和为贵,勿递相矜夸,见于色貌,失将命之体。

现代文:大凡使者的规矩,以和为贵,不要交替着表现出傲慢自大,显露于情态容貌,失去奉朝廷之命的体统。

**古文:卿等各率所知,以相规诲。 **

现代文:你们各自都以自己的才智,相互加以规劝教诲。

古文:及昶至彼,值萧鸾僭立,于是高祖南讨之,昶兄渊为别道将。而萧鸾以朝廷加兵,遂酷遇昶等。

现代文:卢昶等人到达南朝的时候,正碰上萧鸾即位称帝,于是高祖率军南讨,卢昶之兄卢渊任一路军队的主将,而萧鸾由于朝廷以兵刃相见,对待卢昶等使者就十分严酷苛刻。

古文:昶本非骨鲠,闻南人云兄既作将,弟为使者。乃大恐怖,泪汗交横。

现代文:卢昶本来就不是刚毅之士,听到南朝人说哥哥已作为将领,弟弟却任使者,就大为恐惧,眼泪和汗水满面横流。

古文:鸾以腐米臭鱼豆供之。

现代文:萧鸾拿烂米臭鱼碎豆给他们吃。

古文:而谒者张思宁辞气謇谔,曾不屈挠,遂以壮烈死于馆中。

现代文:但使者张思宁言辞气慨正直刚强,始终不屈不挠,终于壮烈地死于客馆之中。

古文:昶还,高祖责之曰: 衔命之礼,有死无辱,虽流放海隅,犹宜抱节致殒。

现代文:卢昶回到朝廷,高祖斥责他说: 遵奉朝命之礼,宁死不辱,即使流放到天涯海角,仍然应当守节至死。

古文:卿不能长缨羁首,已是可恨,何乃俯眉饮啄,自同犬马?

现代文:你不能以长缨缚贼首,已是可恨。何以竟至于低头饮水啄食,把自己等同于犬马。

古文:有生必死,修短几何。

现代文:有生必有死,长短又有几何。

古文:卿若杀身成名,贻之竹素,何如甘彼刍菽,以辱君父乎?

现代文:你如果杀身成仁,可以名垂青史,为什么甘愿吃他们的马料,辱没君父呢?

**古文:纵不远惭苏武,宁不近愧思宁! **

现代文:纵使不愧对古之苏武,难道不因身边的张思宁而感到羞惭!

古文:昶对曰: 臣器乏陆、随,忝使闽越。

现代文:卢昶回答说: 臣缺乏陆贾、萧何的才气,愧为出使闽越的使臣。

古文:属萧鸾昏狂,诛戮无道。

现代文:时值萧鸾昏乱张狂,大肆诛戮不讲道义。

古文:恐不得仰奉明时,归养老母,苟存尺蠖,屈以求伸。

现代文:我惟恐不能仰奉圣明之世,在家奉养老母,苟且偷生如同尺蠖,先屈以求后伸。

**古文:负辱朝命,罪宜万死,乞归司寇,伏听斧钺。 **

现代文:背负辱没朝廷使命,罪应万死,请求陛下将我交付司寇,我拜伏听凭诛杀。

古文:遂见罢黜。

现代文:于是卢昶被罢黜。

古文:久之,复除彭城王友,转秘书丞。

现代文:过了一段时间,卢昶又被任命为彭城王友,转任秘书丞。

古文:景明初,除中书侍郎,迁给事黄门侍郎、本州大中正。

现代文:景明初年,卢昶被任命为中书侍郎,迁任给事黄门侍郎、本州大中正。

古文:昶请外禄,世宗不许。

现代文:卢昶请求外任,世宗不予准许。

古文:迁散骑常侍,兼尚书。

现代文:后迁任散骑常侍,兼任尚书。

古文:时洛阳县获白鼠。

现代文:当时洛阳县捉到一只白鼠。

古文:昶奏曰:

现代文:卢昶上书奏道:

古文:谨案《瑞典》,外镇刺史、二千石、令长不祗上命,刻暴百姓,人民怨嗟,则白鼠至。

现代文: 谨查瑞典,外镇刺史、二千石、令长等官不遵奉朝命,对待百姓苛刻暴戾,人民怨恨,那么白鼠就会到来。

古文:臣闻祯不虚见,德合必符;妖不妄出,咎彰则至。

现代文:臣闻祯石不会凭空出现,道德高深必然与符命相合;妖物不随便出来,罪过明显就会到来。

古文:是以古之人君,或怠瑞以失德,或祗变而立功,斯乃万古之殷鉴,千龄之炯诫。

现代文:所以古之人君,或有怠慢了祥瑞而丧失德行,或有恭奉妖变而建立功勋,这是万古的殷鉴,千年的炯诫。

古文:比者,灾气作沴,恆阳亏度,陛下流如伤之慈,降纳隍之旨,哀百姓之无辜,引在予之深责。

现代文:近来,灾害不祥之气作怪,满盈的太阳亏蚀,陛下流布有如哀伤之慈,降下救民于水火之旨,哀百姓之无辜,引咎深责。

古文:举贤黜佞之诏,道映于尧先;进思纳谏之言,事光于舜右。

现代文:举贤黜佞的诏令,道德映照于唐尧之前;进思纳谏的言辞,事实光耀于虞舜之旁。

古文:伏读明旨,俯观征谴,敢布庸瞽,以陈万一。

现代文:臣拜读圣明之旨,俯观征兆之谴,大胆诉说愚陋之见,陈述细微之言。

古文:窃惟一夫之耕,食裁充口;一妇之织,衣止蔽形。

现代文: 一夫之耕耘,粮食只能糊口;一妇之纺织,衣服只能蔽体。

古文:年租岁调,则惟常理,此外征求,于何取足?

现代文:年租岁调,那是常理,额外的征求,何处得以满足?

古文:然自比年以来,兵革屡动。荆扬二州,屯戍不息;钟离、义阳,师旅相继。

现代文:然而近年以来,兵革屡次出动;荆扬二州,屯戍不曾停息;钟离、义阳,师旅相继。

古文:兼荆蛮凶狡,王师薄伐,暴露原野,经秋淹夏。

现代文:兼以荆蛮凶狡,王师讨伐,暴尸原野,经秋至夏。

古文:汝颍之地,率户从戎;河冀之境,连丁转运。

现代文:汝颍之地,所有的民户都应征从戎;河冀之境,连年兵丁转运。

古文:又战不必胜,加之退负,死丧离旷,十室而九。

现代文:又每战不能必胜,加之失败退却,死丧逃离的,十室有九室。

古文:细役烦徭,日月滋甚;苛兵酷吏,因逞威福。

现代文:繁杂细琐的徭役,日益增重,凶兵酷吏,因此而逞其威福。

古文:至使通原遥畛,田芜罕耘;连村接闬,蚕饥莫食。

现代文:致使广大的地域之内,田园荒芜无人耕耘,无数的村落门户,家蚕饥饿无人饲养。

古文:而监司因公以贪求,豪强恃私而逼掠。

现代文:但监司借公而贪求,豪强恃私而逼掠。

古文:遂令鬻裋褐以益千金之资,制口腹而充一朝之急。

现代文:遂令百姓卖掉短袄来满足千金之资,忍饥挨饿来充实一朝之急。

古文:此皆由牧守令长多失其人,郡阙黄霸之君,县无鲁恭之宰,不思所以安民,正思所以润屋。

现代文:这都是由于牧守令长多为用人不当,郡中缺少黄霸那样的牧守,县里没有鲁恭那样的宰令,不考虑安民之计,一心想着肥私之策。

古文:故士女呼嗟,相望于道路;守宰暴贪,风闻于魏阙。

现代文:所以男女嗟叹呼号,相望于道路,守宰贪婪暴虐,风闻于魏阙。

古文:往岁法官案验,多挂刑网,谓必显戮,以明劝诫。

现代文:往年官府执法验案,大多悬挂法网,说是必须明正典刑,处决示众以示劝诫。

古文:然后遣使覆讯,公违宪典。

现代文:然而后来派人再行审讯,却公开违背法律典章。

古文:或承风挟请,轻树私恩;或容情受贿,辄施己惠。

现代文:有的为买人情,轻易给予私恩;有的徇情受贿,动辄施以己惠。

古文:御史所劾,皆言诬枉;申雪罪人,更云清白。

现代文:御史进行弹劾,都说是诬枉;替有罪之人申雪,又说全都清白。

古文:长侮上之源,滋陵下之路。

现代文:滋长侮慢朝廷之源,开辟欺凌百姓之路。

古文:忠清之人,见之而自怠;犯暴之夫,闻之以益快。

现代文:忠贞清廉之人,见此而自然倦怠;犯法凶暴之徒,闻此而越发痛快。

古文:白鼠之至,信而有征矣。

现代文:白鼠的到来,实在是一种征兆啊。

古文:伏愿陛下垂睿哲之鉴,察妖灾之起。

现代文: 伏愿陛下垂睿哲之明鉴,察妖灾之兴起。

古文:延对公卿,广询庶政;引见枢纳,博求民隐。

现代文:接见朝廷公卿,广泛征询政务;引见精干之臣,广为搜求民情。

古文:存问孤寡,去其苛碎;轻徭省赋,与民休息。

现代文:抚恤孤寡,去其苛税负担;轻减徭赋,与民以休养生息。

古文:贞良忠谠,置之于朝;奸回贪佞,弃之于市。

现代文:忠良坚贞之士,置之于朝;奸邪贪佞之徒,弃之于市。

古文:则九官勿戒而恆敬,百县不严而自肃,士女欣欣,人有望矣。

现代文:那么九官不须警戒而长期恭谨,百县不加严治而自然整肃,男女欣然,人民有望。

古文:诏曰: 朕纂承鸿绪,伏膺宝历,思靖八方,惠康四海。

现代文:皇帝下诏说: 朕继承鸿业,身居皇位,想要绥靖八方,惠康四海。

古文:当必世之期,麟凤不降;属胜残之会,白鼠告咎。

现代文:正当盛世之期,麟凤不降;遏制凶残之时,白鼠报怨。

古文:万邦有罪,实唯朕躬。

现代文:国家四方有罪,实是朕的过错。

**古文:尚书敷纳机猷,献替是寄,谠言有闻,朕实嘉美。 **

现代文:尚书省广纳机要谋划,忠言进谏寄托于此。得以听闻忠诚正直之言,我实应予以赞赏嘉奖。

古文:转侍中,又兼吏部尚书,寻即正,仍侍中。

现代文:于是转授卢昶为侍中,又兼任吏部尚书,不久授任为正职,仍任侍中。

古文:昶守职而已,无所激扬也。

现代文:卢昶克尽职守而已,并无激扬振奋之举。

古文:与侍中元晖等更相朋附,为世宗所宠,时论鄙之。

现代文:卢昶与侍中元晖等人互相结交,为世宗所宠信,当时的舆论都鄙视他们。

古文:出除镇东将军、徐州刺史。

现代文:卢昶出任为镇东将军、徐州刺史。

古文:永平四年夏,昶表曰: 萧衍琅邪郡民王万寿等款诚内结,潜来诣臣,云朐山戍今将交换,有可图之机。

现代文:永平四年夏,卢昶上表说: 萧衍所属琅笽郡百姓王万寿等诚心想来归附,暗中来见我,说是朐山戍现在将要换防,有可图之机。

古文:臣即许以旌赏,遣其还入。

现代文:臣当即许诺对他予以表彰奖赏,遣送他们回去。

古文:至三月二十四夜,万寿等奖率同盟,攻掩朐城,斩衍辅国将军,琅邪、东莞二郡太守,带朐山戍主刘晣并将士四十余人,传首至州。

现代文:到了三月二十四日夜晚,王万寿等人率领同盟者,偷袭攻打朐城,斩杀萧衍的辅国将军,琅笽、东莞二郡太守,以及朐山戍主刘晰并将士四十余人,将其首级传送到州。

古文:臣即遣兼郯城戍副张天惠率骁勇二百,径往赴之。

现代文:臣立即派兼郯城戍副将张天惠率领骁勇二百人,径直前往朐山。

古文:琅邪诸戍络绎继援,而衍郁洲已遣二军以拒天惠。

现代文:琅笽郡各戍络绎相继援助,但萧衍所属郁州已派两路军抗拒张天惠。

**古文:天惠与万寿等内外齐击,俘斩数百,便即据城。 **

现代文:张天惠与王万寿等内外同时合击,俘获和斩杀敌军数百人,很快占领了朐城。

古文:诏昶曰: 彭宋地接边疆,势连淮海,威御之术,功在不易。

现代文:皇帝诏令卢昶说: 彭宋靠近边疆,地势紧连淮海,以威力防御之术,实在不易成功。

古文:朐山险塞,寇之要防,水陆交凑,扬、郁路冲,畜聚凶徒,虔刘边鄙,青、光、齐、衮每罹其患。

现代文:朐山是险峻的要塞,敌寇的重要防地,水陆交汇,为扬、郁各路的要冲,凶徒聚集于此,劫掠屠戮边地,青、光、齐、兖诸州屡次遭其祸害。

古文:卿妙算既敷,克城殄众,展疆辟土,何善如之!

现代文:你施展巧计妙算,攻克朐城消灭敌众,拓展大魏疆土,有什么比这更好的。

古文:庸勋之懋,朕用嘉止。

现代文:功勋之大,朕当给予嘉奖。

古文:故遣左右直长阎遵业具宣往怀。

现代文:所以派左右直长阎遵业奉诏前往安抚。

古文:此戍郁洲之本,存亡所系。

现代文:朐山戍是郁州的根本,存亡之所系。

古文:今既失守,有不存之心;彼见扼喉,将图救援之计。

现代文:如今已经失守,郁州就有不存之心;萧衍看到扼住了他的咽喉,将会图谋救援之计。

古文:今水雨盛行,宜须防守。

现代文:现在正是多雨的季节,应当严加防守。

**古文:卿可深思拟捍之规,攘敌之略,使还具闻。 **

现代文:你要慎重考虑守城的计策,抗敌的谋略,让使者回来上报朝廷。

古文:昶又表: 萧衍将张稷、马仙琕、阴虔和等各领精兵,分屯诸堰;昌义之、张惠绍、王神念、王茂光承彼传信,续发建鄴。

现代文:卢昶又进表说: 萧衍部将张稷、马仙王卑、阴虔和等人各领精兵,分别屯驻在淮水各处堤坝;昌义之、张惠绍、王神念、王茂光接到他们传来的消息,即从建邺出发作为后续。

古文:自存之计,并归于此。

现代文:其自存之计,都在此一举。

古文:量力准寇,事恐不轻。

现代文:估计敌方的力量,事情恐怕并不轻松。

古文:何者?

现代文:为什么呢?

古文:此兵九千,贼众四万,名将健士,远近毕集,邀凭雨热,决死来战,藉众乘凶,希固巢穴。

现代文:我方仅有将士九千人,贼众却达四万人,名将健士,远近集中于此,趁着雨热的气候,拼死前来作战,凭借人多气汹,希图巩固其巢穴。

古文:所以倾国而举,非为朐山,将恐王师固六里,据湖冲,南截淮浦,势崩难测,海利盐物,交阙常贡。

现代文:萧衍之所以倾国而动,并非为了朐山一地,而是害怕魏军固守六里,占据湖冲,南截淮浦,其势力崩溃就难以预测,海盐之利,就要交贡于魏庭。

古文:所虑在大,有必争之心。

现代文:其所忧虑的在更大的地方,故此有必争之心。

古文:若皇家经略,方有所讨,必须简将增兵,加益粮仗,与之亢拟。

现代文:如果朝廷的谋略,准备对萧衍进行征讨,就必须对这里调将增兵,充实粮草兵器,以便与敌军相对抗。

古文:相持至秋,天麾一动,开拓为易。

现代文:相持到了秋季,皇上率部出动,开拓疆土就不成问题。

**古文:图南之计,事本在今,请增兵六千、米十万石;如其不也,伏听朝议。 **

现代文:图南之计,事本在今,请求增加兵卒六千人,米十万石。如果不能这样做,我恭伏听从朝廷的议决。

古文:昶又表: 贼徒大集,众旅强盛,置栅朐山,屯守门井,并围固城,昼夜连战。

现代文:卢昶又上表说: 贼徒大量聚集,兵力极为强大,在朐山设置栅栏,屯守栅门和水井,并且围攻固城,昼夜连战。

古文:恐狡势既强,后难除揃。

现代文:恐怕敌方势力强大之后,就难以翦除了。

古文:辄欲令征虏将军赵遐率勒见兵,与之决胜。

现代文:我正想令征虏将军赵遐率领现有部众,与之决一胜负。

古文:遐虑众少不敌,若一举失利,则众心挫怯,求待大众俱至,奋锐击之。

现代文:赵遐考虑寡不敌众,倘若一举失利,就会使部众心怀怯惧,请求等待大军到来之后,锐意奋力攻击敌军。

古文:窃谓此谋,非为孟浪。

现代文:我私下认为这一计议,并非是轻率之举。

古文:且臣本奉朝规,令相拒守,以待凉月。

现代文:况且臣本来就遵奉朝廷之命,坚持拒守,以待秋凉之季。

古文:今岁已云秋,高风渐举,经算大图,时事既至。且鲍口以东,陆运无阂,朐、固之间,本无停潦,宜时掩击边陲。

现代文:如今已临近秋天,秋风渐起,朝廷的经略大图,实现的时机已到,而且鲍口以东,陆路并无阻隔,朐城、固城之间,本来就没有积水,应当适时地乘其不备,攻击边陲之敌。

古文:而贼自夏以来,贯甲不歇,从六里以北,城栅相连,役使兵人,便已疲殆。

现代文:再者敌军从入夏以来,穿着铠甲不曾停歇,从六里以北,城堡栅栏相互连接,役使部下士卒,已使他们疲惫不堪。

古文:若大众临之,必可禽捷。

现代文:如果大军一到,必定可以很快取胜。

古文:一城退溃,众垒土崩,乘胜图之,易于振朽。

现代文:一座城池溃退,众多堡垒就会瓦解,我军乘胜追击,易如摧枯拉朽。

古文:脱兵不速至,长彼炽心,军士忧惶,自生异议。

现代文:倘若大军不能很快赶到,就会助长敌方气焰,将士忧惧惶恐,自然会滋生异议。

**古文:请速简配,以及事机。 **

现代文:请求朝廷迅速选择配备军队,以不延误时机。

古文:诏曰: 一克获朐山,计本于昶,乘胜之规,终宜有寄。

现代文:皇帝下诏说: 攻克朐山,计策出于卢昶,乘胜攻击的谋划,终究应当实施。

古文:是以起兵之始,即季处分,前机经略,一以任之。

现代文:所以开始起兵的时候,就委付他进行处置,以前的攻守策略,全都委任于他。

古文:今既请兵,理宜速遂。

现代文:现在他既来请求派兵,按理应当从速发兵。

**古文:可遣冀、定、瀛、相四州中品羽林、虎贲四千人赴之。 **

现代文:可派遣冀、定、瀛、相四州的中品羽林、虎贲四千人赶赴前线。

古文:又诏昶曰: 朐山之克,实由于卿,开疆拓土,实为长策。

现代文:皇帝又诏令卢昶说: 朐山被攻克,实在是由于你的功劳,开疆拓土,实在是长久之计。

古文:然经讨未服,非卿而谁?

现代文:策划征讨尚未降服之敌,不是你又有谁人?

古文:而蚁徒送死,规侵王略,天亡小贼,数在无远。

现代文:而蝼蚁之徒前来送死,图谋侵犯大魏疆土,上天要灭亡小贼,运数已在不远。

古文:故前者命卿亲临指授,寻以卿疾未瘳,且待消息。

现代文:所以先前命你亲自指挥授意,不久因为你生病未愈,暂且等待消息。

古文:今既痊复,宜遵前旨,秉戈挥锐,殄寇为怀。

现代文:现在你已痊愈康复,应当遵奉先前的旨意,秉戈挥锐,消灭敌寇。

古文:已发虎旅五万,应机电赴,指辰而至,遂卿本请。

现代文:现已发虎贲之军五万,顺应时机星夜驰赴,指日可到,满足你的请求。

**古文:截彼东南,亮委高算。 **

现代文:断绝敌方的东南部,确实是高明的谋算。

古文:又诏昶曰: 取朐置戍,并是卿计,始终成败,悉归于卿。

现代文:又诏令卢昶说: 攻取朐城设置戍所,都是你的计谋,成败与否,全归于你。

古文:卿以兵少请益,今已遂卿本意。

现代文:你由于兵少请求增派,现在已满足你的要求。

古文:如闻东唐陆道甚狭,一辄之外,皆是大水。

现代文:听说东唐一带陆路非常狭窄,一车之宽以外,都是大水。

古文:彼必据之,以断军路。

现代文:敌方必定要占据它,以断我军前进之路。

古文:若已如此,更设何策?

现代文:倘若情况已经如此,另有什么计策?

古文:其军奇兵变,遽以表闻。

现代文:萧衍用兵奇诡多变,你应及时以表奏知。

古文:又闻衍军将帅,每有流言,云魏博淮阳、宿豫,乃是两宜。

现代文:又听说萧衍军中将帅,常有流言,说魏军取得淮阳、宿豫,才是两全其美。

古文:若实有此,卿可量朐山薪水得支几时。

现代文:如果确实是这样,你可以估量朐山的柴火饮水能支持多久。

古文:脱事容往返,驰驿速闻。

现代文:倘若事情容许往返,即派使速告朝廷。

古文:如薪水少急,即可量计。

现代文:如果薪水缺乏而紧急,你可以量计着使用。

**古文:若理不可尔,亦将军裁决。 **

现代文:如果照道理不能这样做,也可按军中情况裁断。

古文:昶既儒生,本少将略,又羊祉子燮为昶司马,专任戎事,掩昶耳目,将士怨之。

现代文:卢昶是一个儒生,本来就缺少将才,又有羊祉的儿子燮任卢昶的司马,专管军事,遮蔽卢昶的耳目,将士都怨恨他。

古文:朐山戍主傅文骥粮樵俱罄,以城降衍。

现代文:朐山戍主傅文骥因粮草断绝,以朐山城投降了萧衍。

古文:昶见城降,于是先走退。

现代文:卢昶看到戍城已降,于是自己首先逃退。

古文:诸军相寻奔遁,遇大寒雪,军人冻死及落手足者三分而二。

现代文:诸军相继奔走逃遁,遇到大雪严寒,军人冻死和冻掉手足的有三分之二。

古文:自国家经略江左,唯有中山王英败于钟离,昶于朐山失利,最为甚焉。

现代文:自从国家经略江东以来,只有中山王元英在钟离打过败仗,卢昶在朐山失利,情况最为严重。

古文:世宗遣黄门甄琛驰驿锁昶,穷其败状。

现代文:世宗派黄门甄琛从驿道驰往扣押了卢昶,拟表追究他的罪责。

古文:诏曰: 朐山之败,伤损实深,推始究末,罪钟元帅。

现代文:皇帝下诏说: 朐山的失败,伤亡损失实为惨重,推究其始末,罪责在于元帅。

**古文:虽经大宥,轻重宜别,昶一人可以免官论坐,自余将统以下悉听依赦复任。 **

现代文:虽然实行大赦,处分轻重应有所区别,卢昶一人免官论罪,其余将领以下全都听凭其按照赦令恢复官任。

古文:未几,拜太常卿,仍除安西将军、雍州刺史,又进号镇西将军,加散骑常侍。

现代文:没过多久,朝廷任卢昶为太常卿,仍旧任安西将军、雍州刺史,又进号为镇西将军,加授散骑常侍。

古文:熙平元年卒于官。

现代文:熙平元年,卢昶在官任上去世。

古文:赠征北将军、冀州刺史,谥曰穆。

现代文:朝廷追赠他为征北将军、冀州刺史,定谥号为穆。

古文:昶宽和矜恕,善于绥抚,其在徐州,戍兵疾,亲自检恤。至番兵年满不归,容充后役,终昶一政,然后始还。

现代文:卢昶为人宽和矜恕,善于绥靖安抚,他在任徐州刺史时,戍兵有病,曾亲自前去探视抚恤,以至戍守边地的兵卒服役期满仍不愿回家,要求继续服役,直至卢昶任期届满,然后才回家乡。

古文:人庶称之。

现代文:人们都称扬此事。